年夜饭后，旧年的余温尚未散尽，新年的脚步已悄然踏来。
正月初一，雷锋和他爸拿着礼品来方瑜家。
天是沉沉的阴，风裹着料峭的寒，却吹不散方瑜家，屋里渐渐暖起来的气。
他们约好，初一俞继红不开店，来商量婚礼事宜的，俞继红已经烧了茶，茶几上备好点心。
雷锋常来的，像在自家一样，没有他爸的拘谨。
“方瑜妈，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吃了早饭过来的。”雷锋爸坐在沙发上搓了搓手。
“不麻烦，新年第一天，来吃点发财茶。”俞继红和方瑜把桂圆茶端过来。
雷锋吃完碗里的桂圆，拽了拽方瑜的袖子，朝她使了个眼色，“鱼宝宝，年里你都在店里，今天不看店，我们出去玩。阿姨，爸，这些事我们晚辈不懂，就让你们忙了，你们说好就行，我们听安排。”
方瑜望向俞继红，“妈，那我们出去玩了？”
俞继红犹豫了一下，“去吧！”
雷锋马上拉着方瑜的手去门口，“两位家长慢慢聊，辛苦了！”
屋里顿时静下来，“方瑜妈，日子年里有去看过了，选了几个，来和你商量一下。”
雷锋爸从口袋里掏出红纸条，“你看下这几个日子。”
俞继红拿过来一看，“就这个吧，订婚和婚礼就一起办，也能省些钱。”
雷锋爸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里的拘谨少了些，“方瑜妈，谢谢你替我们着想。”
“婚礼给孩子们有个仪式，留个美好的回忆是要的，但是能省着的地方我们也省省。”
“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你也这么开明，真是个好女人。”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像是凝了一瞬，“方瑜妈，雷锋没有妈，结婚前的准备，你心细点，有些地方就要你多劳心了。”
“没事，应该的。”
两人对婚礼的桌数统计，喜糖喜烟，这些能想到的各个环节和准备，商量到中午边。
俞继红看看时间，“俩孩子玩到哪里了？我叫他们回来吃午饭，雷锋爸，你午饭也在这里吃。”
“好，我们一起烧。”雷锋爸马上爽快答应。
俞继红挂断电话，“他们说玩到乡下了，午饭不回来吃。”
“让他们多玩会儿，正月又没事。”雷锋爸笑着说。
方瑜挂了电话，忍不住问雷锋，“你爸……就你爸和我妈在家，他会不会欺负我妈？”
雷神揽住方瑜的肩膀，“我爸跟我一样，是正人君子，不会的，他要是敢欺负你妈，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爸要是敢欺负我妈，我跟你也完了。”
“呸呸呸，正月初一胡说什么，不会的。我们先找点东西吃，下午去那个新开发的古村玩。”
“好！”
“就我我们俩人，我就随便烧点了。”俞继红说。
“好。”雷神爸走向厨房，洗了手，“我来。”
抽油烟机嗡嗡转着。俞继红系着蓝布围裙，正低头往锅里下挂面，手腕轻抖，银丝般的面条便顺着锅沿滑进去，溅起细小的水花。
雷锋爸把刚才炒好的配菜倒进去，两人并肩站着难免挨得近。转身时胳膊肘不小心蹭到俞继红的胳膊。
雷锋爸连忙往后退了半步，不敢看俞继红。
俞继红也低下头，假装去搅锅里的面条，锅里的热气往上冒，熏得她脸颊发烫，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别的缘故。
面盛在两个白瓷碗里，撒上青菜和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端到客厅的小桌上时，还冒着热气。
两人相对坐着，都没说话，只听见筷子碰碗的轻响。
厨房的烟火气还没散，空气里好像多了点甜，裹着没说出口的心意，悄悄在小小的屋子里漫开。
吃完面，雷锋爸帮着一起整理了厨房，又坐回沙发。
上午是一直都聊着婚礼准备的事，现在这一下子话题没打开，两人都没开口。
雷锋爸看了看俞继红，喉结动了动，做了个深呼吸，声音放得更柔，“方瑜妈，我们都是一个人，我……我也想有个伴，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孩子们，好不好？”
俞继红垂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孩子们的婚事还没办，等他们成了家，再说吧。”
“好，把他们的婚事办好了，我们一起过。”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俞继红急着解释道。
“方瑜妈，锋跟我说的时候，我经过你的店看过你，和你交往以后，更加觉得你人好，我喜欢你。”
俞继红把头转向一边，不做声。
雷锋爸坐到她旁边，一把抱住俞继红。
俞继红一惊，她心里也对雷锋爸有好感的。
雷锋爸把脸凑到俞继红耳朵旁。
俞继红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行，要克制住自己，女儿都还没办婚礼，怎么可以？
她推开雷锋爸。
雷锋爸也马上坐好，两手合着放在膝盖中间，“对不起，对不起，方瑜妈，刚才我冲动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先办孩子们的事吧。”
“诶，好！初八没满找不到工人干活，过了初八我就找人来把家里重新刷一下。锋的房间也抓紧装修下。”
两人又继续聊着婚礼的事，刚才的小插曲仿佛从未发生过。
傍晚，雷锋和方瑜说说笑笑回来，刚进门口，就闻见屋里飘出的饭菜香，俞继红和雷锋爸一起在做晚饭。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灯光暖黄，映着桌上的饭菜，这顿初一的晚饭，像一根线，把两家人的心意，悄悄系在了一起。
吃了晚饭雷锋和他爸回家去，“爸，你有没有对方瑜妈……”
“没有！”雷锋爸立刻回应。
“我什么都没问，你就说没有，你心虚。”雷锋坏笑。
“没有，你别问，什么都没有。”雷锋爸的耳根悄悄红了。
“嘿嘿，老头害羞了！”
雷锋爸拍了一下他，语气郑重地说，“都要当新郎官了，还没个正样。方瑜妈也是真的好啊，一点都不为难我们家。替我们省钱，你一定要对方瑜好！”
“知道，我喜欢她，会对她好的。”
“我明天就把彩礼钱先送过去给她。给你钱，你也早点带方瑜去买点金器，有方瑜妈一起安排，我们就不叫亲戚来帮忙了，家里再整理一下，还有酒水接亲这些开支后，儿啊，家里的老底可都是掏空了！”
“嗯！爸。我先班上着，筹备好，时机成熟就出来做水电装修承包，我还年轻，以后家里有我扛着，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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