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古道西风,残阳如血。太子朱雄英的仪仗一行两百余人,正行进在两山夹峙的狭窄谷地中。此地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队伍中的气氛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凝重。护卫统领紧握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林木森然的山坡。
突然!
“咻——嘭!”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入空中,猛地炸开一团绿烟——这是靖安司约定的最高警戒信号!
几乎在响箭炸响的同时,两侧山坡上滚木礌石轰然落下,瞬间堵塞了前后道路!紧接着,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山林中倾泻而下,目标明确,直指太子所在的鎏金马车!
“敌袭!保护殿下!”护卫统领嘶声怒吼,训练有素的东宫侍卫迅速收缩,用盾牌组成环形防线,将马车护在中央。但袭击者显然早有预谋,箭矢中竟夹杂着数量不少的特制**火箭**,箭头包裹着浸满火油的麻布,点燃后射向马车和辎重车辆,试图制造混乱。
更有数十名身着黑衣、面容凶悍的死士,手持利刃,借助地形掩护,如同鬼魅般从山坡上冲下,直扑防线!这些亡命徒武艺高强,打法悍不畏死,瞬间就与外围侍卫绞杀在一起,刀剑碰撞声、临死惨叫声不绝于耳。
仪仗队伍被困狭谷,进退无路,遭遇了自离京以来最凶险的绝杀之局!
混乱中,一名靖安司随行人员(正是曾在泉州立功的赵棋)冒着箭雨,扑到一辆伪装成行李车的马车旁,迅速扯开篷布,露出了里面一台结构复杂、连接着蓄电池组和简易天线的**便携式电报机**!这是格物院的最新成果,尚未大规模配备,此次太子出行,林奇力排众议,令其携带一台以防万一。
赵棋双手飞快地操作电键,按照预定密码,将遇袭地点、敌情概况以最简短的字符发了出去。电波穿透山峦,以光速向北疆方向传去。
“滴滴……答答……”微弱的电流声在喊杀声中几不可闻,却承载着唯一的生机。
就在他发出最后一段电码的瞬间,一支冷箭“噗”地射穿车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溜血痕。赵棋毫不理会,猛地砸碎了一个装有浓硫酸的特制玻璃瓶,倒在电报机关键部件上,刺鼻的白烟冒起,彻底破坏了这台宝贵的机器。
“信号已发出!死守待援!”他抽出腰刀,嘶哑着喊道,加入了战团。
北疆,格物院电报中心。
当值译电员接收到那段断续却意义明确的电码时,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冲向林奇的办公室。
“先生!太子急电!雁门关遇伏,危在旦夕!”
林奇正在与军工大匠讨论穿甲弹的钢材配比,闻讯手中炭笔“啪”地折断。他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抓过电文,同时对身旁侍卫厉声道:“立刻请蓝大将军!最高军情!”
同时,他快步走到墙上的巨幅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雁门关位置,对闻讯赶来的韩铮(伤势未愈但已坚持履职)下令:“启动‘金蝉’应急方案!动用一切‘皇产’沿途资源,尤其是山西境内的商号、车马行,不惜一切代价,向雁门关方向靠拢,提供情报、引导、乃至直接支援!授权他们动用储备的武器和药品!”
片刻后,顶盔贯甲的蓝玉疾步闯入,看过电文,虎目圆睁,须发皆张:“狗娘养的!真敢对太子下手!老子亲自去宰了这群杂碎!”
“大将军!”林奇沉声道,“情势危急,需精兵轻骑,昼夜兼程!北疆防务,我会暂代协调!”
“好!亲卫骑兵营,随老子出发!”蓝玉甚至来不及卸甲,转身就如同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五百最精锐的轻骑兵已集结完毕,带着双倍马匹,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北疆大营,卷起漫天烟尘,直扑南方!
雁门关峡谷,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东宫侍卫虽然精锐,但身处绝地,敌人又是有备而来,死伤惨重,环形防线不断被压缩。火箭引燃了数辆辎重车,浓烟滚滚,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朱雄英早已在侍卫保护下离开了显眼的马车,躲在一块巨岩之后。他脸色苍白,紧握着林奇临行前赠予他防身的一把特制**转轮手铳**,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厮杀声,感受着死亡的迫近。但他眼中除了最初的惊惧,更多的是强行压下的冷静。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照料马匹的内侍连滚爬爬地过来,带着哭腔喊道:“殿下!不好了!马……马匹突然躁动不安,好多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定是有人在水囊里下了毒!”
此言一出,护卫统领脸色大变!马匹尽毁,即便援军赶到,他们也失去了快速脱离险境的能力!
然而,朱雄英却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那名内侍!他想起林奇曾无意中提及过,一种名为**巴豆**的药材混入饮水中,可使牲畜腹泻无力,但绝难造成“口吐白沫”的症状。口吐白沫,更像是中了某种神经性毒物!
“拿下他!”朱雄英毫不犹豫,举铳指向那名内侍!
那内侍脸色剧变,眼中凶光一闪,竟从袖中滑出一柄匕首,欲作困兽之斗!身旁侍卫反应极快,立刻将其扑倒制服。
“搜他身,检查水囊残留!”朱雄英冷声道。果然,从其身上搜出了未使用完的、并非巴豆的奇特毒药粉末,水囊残留物也证实了这一点。
清除内奸,稳定了内部。朱雄英站在岩石上,举起那支转轮手铳,对着仍在疯狂进攻的敌人大致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在峡谷中回荡。
“将士们!”太子年轻却坚定的声音响起,“内奸已除!援军已在路上!随孤死守此地,逆贼一个不留!”
绝境之中,储君临危不乱,亲手肃清内患,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残存的侍卫们士气为之一振,爆发出最后的勇气,死死抵住了敌人愈发疯狂的进攻。他们在等待,等待那决定生死的黎明,以及承诺中的雷霆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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