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罗刹的头刚说“轮到我了”,陈默立刻举剑挡在面前。焚天骨狱张开,周围十丈的空气都热了起来。铁链从剑匣里钻出,缠上他的手臂。左眼的骨纹发烫,像有火在皮肤下烧。
银光炸开,比之前更亮。地宫里的黑雾一下子没了,像被太阳晒化的雪。地上爬的虫子连叫都没叫,直接变成灰。腥味也全被清掉。
小鲤跪在地上,手还按着玉佩。她的手指流出血,滴在玉佩的裂缝上,发出“滋”的一声。她喘着气说:“它不是被打开了……是换地方了。”
阿渔扶着墙站起来,耳后的鳞片轻轻抖了一下。她一把抓住陈默的袖子:“不对,封印没破。是有人从里面接管了阵法!”
话还没说完,头顶突然响了一声。四块石板炸开,八道金光从缝里落下,插进地面。每道光都落在阵法的点上,围成一个圈。原本发红的线条开始变金,倒着走,像是时间往回流。
陈默站着没动,手里紧紧握着斩虚剑,铁链绷得直直的。他知道现在不能乱动。苏弦留给他的记忆里说过——八骨将,不是死就是叛。
金光慢慢聚成人影,八个人出现在地宫中间。他们穿着破铠甲,拿着骨头做的武器,身子半透明,但气势很重。带头的那个最高,手里握着断枪,枪尖朝地。他看着陈默,声音低低地说:“骨尊传人,我们等你九千年了。”
陈默抓紧剑柄:“你们是谁?”
那人没回答。他看了看阿渔和小鲤,最后盯着地上那块玉佩。“情劫之钥回来了,命契接上了。封印反转,主客换了位置——这才是开始。”
小鲤突然抬头,看见玉佩底下浮出几个字。她小声念出来:“主客易位,命契重连。”然后猛地看向八骨将,“你们不是被关在这里……你们才是封印?”
话音刚落,屋顶塌了。一块大石头裂开,一只黑色巨爪伸下来。那爪子不像肉也不像骨头,像是流动的星星组成的,表面一直在碎又再长。
巨爪直扑阿渔。
陈默反应很快,一脚踢翻旁边的石墩挡过去。爪子砸下来,石头当场粉碎。他趁机把阿渔拉到身后,剑横在胸前。焚天骨狱再开,想逼退那只手。
可那手不怕。空中突然出现几条铁链,缠住陈默的手脚。他用力挣,骨头咔咔响,但链子越收越紧。
阿渔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符。白气冲出去打向黑爪。可这次没用,黑爪一挥,就把她的龙气打散。她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
小鲤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下了。她的手还按着玉佩,裂缝更深了,有白烟冒出来。
八骨将终于动手。
带头的持枪者一步跨出,断枪变长,成了完整的枪。他抬手一挑,枪尖碰上黑爪。“铛”一声,火星四溅,黑爪被推开半步。
其他七个骨将也动了。有的挥刀砍空,有的举起骨盾挡住三人。八股力量合在一起,变成一道金光墙,暂时挡住上面的攻击。
持枪者站在陈默前面,背对着他:“别靠近玉佩,也别碰地上的符文。你现在看到的,只是真相的一小部分。”
陈默喘着问:“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守墓的。”持枪者说,“也是被背叛的八个。当年骨尊飞升,八大域主联手设局,用邪术把我们炼成封印的核心。我们的魂被困在这里,天天镇压邪尊的残念。”
“但现在……”另一个骨将开口,“玉佩唤醒了命契,封印规则反了。我们不再是囚犯,而是掌控封印的人。”
陈默心里一震。他想起在幽泉谷拿到的《玄骨炼天诀》,还有在丹阁地火室觉醒的能力。原来这些早有人安排好了。
阿渔靠着墙,声音很弱:“所以血罗刹……也是你们封的?”
“他是第一批叛徒的魂。”持枪者冷笑,“被邪尊收了,当看门狗。刚才那些虫子,就是他想抢控制权。”
小鲤低头看玉佩:“那为什么妈妈要把玉佩给我?她说这是保命的东西……”
“因为它是八骨将的信物之一。”持枪者看着她,“龙族以前和骨尊一起战斗过。你妈给你的不只是护身符,更是打开真相的钥匙。”
陈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现在能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血罗刹?”
“因为我们受规则限制。”持枪者指着上面,“只要邪尊的意志还在,我们就出不去地宫。而且……”他停了一下,“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话刚说完,上面的黑爪变了形。它不再打人,而是张开,五根手指变成五条触手,分别冲向地宫五个方向。有一条直奔玉佩。
陈默想冲过去,但铁链还绑着他。他用力一挣,肋骨疼得像被锯子割。他不管了,硬扯断两根链子,扑向玉佩。
还是晚了。
触手碰到玉佩的瞬间,玉佩猛地震动,裂缝飞快扩大。小鲤尖叫一声,伸手去护,却被一股力量弹飞,摔在地上。
玉佩“啪”地碎了。
一道银光冲上来,不是往外散,而是往里收。所有的光都被吸进裂缝。接着,地面裂开,阵法发出刺耳的声音。
八骨将一起转身,面向中间。他们的身体越来越淡,但气势越来越强。
持枪者大声喊:“结阵!”
八人快速移动,站成八个方位。武器插进地里,金光顺着纹路蔓延,稳住了阵法。可那股吸力还在,玉佩的碎片飘在空中,慢慢转。
陈默扶起小鲤:“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阿渔走到他身边,脸色发白,“但我知道,如果阵法破了,邪尊就会出来。”
持枪者回头看他:“还有一条路。”
“什么路?”
“毁掉命契。”他说,“切断你和骨尊的联系。这样封印就能恢复,邪尊出不来。但你也再也用不了焚天骨狱,也集不齐八骨戒。”
陈默没说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于放弃一切,回到十七岁那个雨夜,被人当成灾星的日子。
可如果不这么做,邪尊出来,整个九溟都会陷入黑暗。
阿渔突然握住他的手:“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答应过我。”她看着他,眼里有光,“你要带我去看没有规矩的大海。你说过的,不能反悔。”
小鲤也点头:“我也信你。不然我不会闯冰宫,不会用自己的血唤醒玉佩。”
陈默低头看手中的斩虚剑。剑柄上有血,是他挣断铁链时留下的。血已经干了,发黑。
他抬头,对持枪者说:“我不毁命契。”
“那就只能赌。”持枪者收回枪,“赌你能活到最后。”
上面的黑洞还在变大。黑爪虽然退了,但谁都明白,它还会再来。
八骨将的身影开始闪动,像随时会消失。
持枪者最后看了陈默一眼:“记住,当你听到第八根弦响的时候,就是决战开始。”
说完,八人同时抬手,金光合成一面盾,死死封住头顶的缺口。
陈默抱着小鲤,拉着阿渔往后退了几步。
斩虚剑突然震动,剑尖指向玉佩碎片。
其中一片裂纹里,浮现出一行很小的字:
“命契未断,骨戒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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