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手还搭在王强肩上，目光死死盯着裂口边缘那串脚印。五根趾痕深深抠进浮土，间距拉得极开，像是某种生物在急速奔跑中猛然刹停。
陈稳蹲下身，指尖顺着其中一只脚印的轮廓划过。落地重心偏后，前掌几乎未着力，这种步态不像行走，倒像是从高处跃下后的缓冲姿态。他抬头看向岩道深处，黑暗像被刀切过一样堵在三米外，再往前什么也看不见。
“退。”他说。
王强立刻转身，木棍横在胸前。林悦拉着赵刚后撤，李娜紧跟其后。张宇没有动，眼睛盯着那条裂隙，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石片。直到陈稳伸手拽了他一把，他才踉跄两步跟上。
五人藏进一块倾斜的岩板后，呼吸声压得很低。陈稳靠在石壁上，脑中那条路线还在微微发烫——刚才浮现的逃生路径清晰无比：沿左侧第三条裂隙切入，穿岩道，直达隐蔽洼地。可现在，那条路已经被这些脚印宣告为险地。
“那条道不能走。”林悦贴着他耳边说，“它们刚过去。”
陈稳点头。时间沙漏完成了记录，但他知道，这不代表那条路此刻安全。系统只记录濒死时刻的最优解，而现在的威胁已经变了。
就在这时，远处石阵中央的蓝石突然一亮。
不是原先那种缓慢的呼吸式闪烁，而是骤然爆发出一阵高频蓝光，像电流穿过水体般在石头表面游走。紧接着，一股低沉的震动从地面传来，脚底能感觉到细微的颤动。
赵刚猛地抱住头，整个人往地上缩。“它在叫我……我得过去……”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李娜扑过去按住他肩膀：“别看！闭眼！”
但没用。赵刚的眼皮剧烈抖动，眼球在下方快速转动，仿佛正被某种力量强行牵引。李娜抬手想遮他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开始紊乱，胸口一阵发闷，像是被人攥住了心口。
林悦迅速掏出密封袋，紫色晶体在里面疯狂震颤，几乎要撞破塑料。她立刻明白过来：“蓝石在释放频率信号，影响神经系统！”
“所有人闭眼！”陈稳低喝，“侧身，脸贴地，用衣服盖住耳朵。”
王强扯下外套蒙住头，一手仍握着木棍。张宇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指节泛白。林悦把晶体塞回背包夹层，又撕下一段布条缠紧袋子，才勉强压制住它的震动。
陈稳没闭眼。他盯着石阵方向，看到那块蓝石的光芒越来越强，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状光纹，像是内部能量即将溢出。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扔石头试探。”他说。
王强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用力朝石阵中心掷去。石头划出一道弧线，砸在蓝石前方两米处的地面，滚了几圈停下。
瞬间，蓝石爆闪。
一道刺目的蓝光冲天而起，随即向四周扩散成环形波纹，掠过每一块巨石。地面剧烈震了一下，紧接着，从石缝、地下裂口、岩道深处，无数灰黑色的身影窜了出来。
那些异兽半人高，四肢细长得如同节肢动物，关节弯曲角度诡异，奔跑时足尖刮地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全身覆盖着类似角质层的暗色外壳，背部有一道纵向凸起，随着移动微微起伏。它们分散成扇形，速度极快，转眼已逼近河床边缘。
“散开！”陈稳吼了一声。
王强第一个迎上去，木棍横扫，将最前面一只异兽抽退两步。那东西落地后竟没摔倒，反而借力翻滚一圈，再次扑来。林悦从工具包里抽出几根金属条，快速组装成一枚震荡弹，拉开发火装置后甩向前方。
轰的一声闷响，烟尘炸开。三只异兽被气浪掀翻，其余的却只是顿了半秒，便绕开烟区继续逼近。
李娜扶着赵刚往后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赵刚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走路时脚步虚浮，明显还没从刚才的精神干扰中恢复。张宇抓起一根掉落的金属管，站在侧翼，对着靠近的异兽猛挥几下，逼退了一只从斜侧突袭的家伙。
“别恋战！”陈稳一边后撤一边指挥，“往河床开阔地带走，别被逼进死角！”
队伍缓缓后移，但异兽数量太多，不断有新的从地下钻出，或是从巨石顶端跃下。它们似乎懂得包抄，几只绕到后方，迫使李娜和赵刚不得不改变方向。王强左臂被一只异兽扑上来抓了一爪，深可见肉，血立刻浸透了袖子。他闷哼一声，反手用木棍砸中对方头部，那东西才松口跌开。
“止血！”陈稳回头喊。
李娜立刻蹲下，从药包里抽出纱布和绷带。她刚解开王强的衣袖，另一只异兽已经从侧面扑来。张宇大叫一声，抡起金属管砸过去，正中那东西腰部，发出一声硬物碰撞的声响。异兽翻倒在地，但很快又爬了起来，只是动作略显迟缓。
“它们怕重击！”张宇喘着气说。
林悦趁机拆下两把短矛的连接件，将金属杆插进矛头加固，又用塑料熔胶封住接口。她把其中一把递给王强：“穿透力更强，专打关节。”
王强接过，试了试手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下一波进攻时，他不再横扫，而是精准刺向异兽膝部连接处。一矛扎入，那东西当场跪倒，再也站不起来。
陈稳一直在观察它们的行动规律。这些异兽虽然速度快，但转向不够灵活，群体行动时会互相干扰。他发现只要守住一个点，就能暂时挡住大部分攻势。
“背靠石垒！”他下令。
众人退至一处天然形成的三角石堆，三面有遮挡，正面狭窄。王强守中间，林悦在右，张宇勉强撑住左翼。李娜蹲在最后，一边给王强包扎一边留意赵刚的状态。
赵刚靠在石头上，呼吸急促，但眼神已经清醒了些。他看见一只异兽悄悄从上方攀爬，立刻抬脚踹翻旁边一块松动的石头。碎石滚落，砸中那东西后背，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它们是从地下来的！”林悦突然说。
她指着河床底部几处细小的裂缝，已经有异兽从中钻出。这些缝隙原本不起眼，但现在明显被扩大了，像是被某种力量从下面撬开。
陈稳迅速判断形势。他们被困在河床边缘，前后受敌，体力正在快速消耗。王强手臂流血不止，张宇脸色发青，林悦的震荡弹只剩最后一枚。再这样下去，防线迟早会被撕开。
他闭了下眼。
时间沙漏刚刚激活，提示的逃生路径依然残留在意识深处。那条路确实危险，但也许正因为异兽从那里进出，才会成为唯一可能突围的方向。
“准备换位置。”他对林悦说，“按我说的做。”
林悦看了他一眼，没问，只轻轻点头。
陈稳盯着前方蜂拥而至的异兽群，握紧了手中的金属杆。
下一秒，他忽然将杆子狠狠插进地面裂缝，同时大喊：“扔烟弹！往左边！”
林悦立刻引爆最后一枚震荡弹。
烟雾腾起的瞬间，陈稳抓住王强胳膊：“带赵刚先走，贴着岩壁，三十步后等我们。”
王强没犹豫，架起赵刚就往左翼移动。李娜紧随其后。林悦断后，边退边将工具包里的零件撒向右侧，制造声响吸引注意。
张宇最后一个离开石垒。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悬浮的蓝石，光芒依旧 pulsing，像一颗不会停止跳动的心脏。
当五人终于退到岩道入口附近时，异兽群已经重新合围。
陈稳站在最前方，面对漫山遍野涌来的黑影，缓缓抬起手，指向岩道深处。
“进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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