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水流悬浮在根系奔涌的墨绿狂潮里,宽大白袍鼓荡如帆。
脚下是燃烧的中城,烟柱斜插向蓝灰色的天,像大地溃烂的伤口。
那赤红铁甲单兵悬在对面,胸口装甲塌陷,裸露的管线滋啦冒着电花,如同被掏了心窝的巨兽,徒劳地扇动着残破的金属翅。
上官没动。
墨绿的长发在身后无声飞扬,瞳孔深处的漩涡已归于冰封般的平静。
他摊开右手,掌心向上。
一根最细的世界树根须如灵蛇般游来,末端卷着一柄不过尺长的墨绿匕首,非金非石,黯淡无光,像一截沉睡了千年的老藤。
他握住了匕首。
对面那铁疙瘩猩红的视孔猛地亮了一瞬,受损的翅膀高频震颤,发出垂死的蜂鸣。
它左臂抬起,掌中炮口赤芒疯狂凝聚,粗大的光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射上官水流!
上官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身前盘绕的数条粗壮根须,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瞬间交错绞缠,形成一面流动的墨绿巨盾。
“滋——”
赤红光束撞上根须盾面,没有爆炸,没有湮灭,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蠕动的墨绿纹理贪婪地吸收、吞噬!
光束迅速黯淡、缩小,最终只剩几点不甘的余烬,消散在风中。
那铁甲单兵似乎滞了一瞬,猩红视孔疯狂闪烁。
它猛地将受损的右臂光剑残余部分对准上官,背后残翅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赤红的残影,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直撞过来!
剑尖直指上官水流心口!
这一次,上官动了。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侧了一下身。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却精准地让那刺来的光剑残刃,擦着他宽大白袍的衣角掠过。
同时,握着墨绿匕首的右手,如同拂去尘埃般,轻轻向前一挥。
没有破空声,没有光华。
“嗤……嗤……嗤……”
一连串极轻微、极迅疾的切割声响起。
那铁甲单兵右臂上厚重狰狞的赤红装甲,如同被无形利刃剥开的笋壳,一片片、一层层,无声无息地剥离、飞散!
露出里面更加精密的银灰色内甲!
切口平滑如镜!
铁甲单兵冲势不减,却因右臂瞬间“消瘦”而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躯体在空中一个踉跄!
上官水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它失衡的右侧。
墨绿匕首再次轻挥。
“嗤嗤嗤——!”
这一次,是它背后那对残破的金属巨翅!
如同被庖丁解牛,巨大的翅骨、复杂的传动结构、高频震动的翼膜……在墨绿匕首看似随意的挥动下,如同朽木般片片分离、寸寸断裂!
金属碎片如同赤红的雪片,纷纷扬扬洒向下方燃烧的街市!
失去了翅膀,那庞大的铁甲躯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打着旋儿向下坠去!警报的尖啸声刺耳欲聋!
上官水流悬浮不动,墨绿的眸子冷冷俯视着下坠的凶物。
他左手微抬。
“轰隆隆——!”
下方地面猛然爆开!
无数条粗壮的世界树根须破土而出,如同深渊探出的巨爪,瞬间缠住了下坠的铁甲身躯!
根须收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赤红装甲在巨力挤压下呻吟、变形!
那铁甲单兵还在挣扎!
残余的左臂炮口徒劳地亮起微弱的赤芒,被缠绕的根须轻轻一绞,便熄灭了。
它猩红的视孔明灭不定,发出断续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嘶鸣。
上官水流缓缓降落,悬浮在离地面数丈的高度,与那被根须死死缠缚的钢铁巨物平视。根须如同忠诚的仆从,托举着他。
他再次举起那柄墨绿的匕首。
这一次,动作不再轻描淡写。
匕首尖端,一点凝练到极致的墨绿寒芒亮起,带着洞穿万物的锋锐!
“嗤——!”
匕首刺入铁甲单兵胸前那巨大的凹陷处,刺入被祝凛凛巨盾砸开的装甲裂口!
没有火花,没有阻碍。
匕首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无声地没入深处!
上官水流的手腕极其稳定地转动、切割。
匕首所过之处,厚重的外层装甲、坚韧的内甲、复杂的能量管线、精密的合金骨架……
如同腐朽的布帛,被轻易地划开、剥离!
他在“解剖”。
动作精准、冷酷,带着一种非人的平静。
墨绿匕首在他手中,仿佛成了最精妙的手术刀。
铁甲单兵庞大的躯体,在他面前迅速“消瘦”,被一层层剥开伪装,暴露出最核心的奥秘。
剥离了外层胸甲,露出闪烁着紊乱电光的动力核心;切开了内层防护,暴露出缠绕着无数线缆的神经传导束;剔除了合金骨架,显露出最深处……
上官水流墨绿的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
在无数蠕动缠绕的线缆和冷却管道的中央,在那些冰冷金属构件的拱卫下,并非什么核心芯片或能量炉。
是一个“茧”。
一个由半透明、流动着淡蓝光晕的生化材质构成的卵形舱体。
舱体不大,勉强能容纳一人。
透过模糊的舱壁,隐约可见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影!
上官水流他伸出左手,苍白的手指轻轻按在那流动着淡蓝光晕的舱壁上。
“嗡……”
世界树缠绕着铁甲残骸的根须,猛地爆发出更强烈的墨绿光芒!
根须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紧!
铁甲单兵残余的钢铁框架发出最后的、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硬生生挤压、撕裂、崩解!
“咔嚓!轰隆!”
伴随着金属彻底解体的巨响,那包裹着蓝色“茧”的最后支撑也被蛮力撕碎!
失去了束缚,那卵形舱体向下坠落!
上官水流左手五指虚张,向下一引。
数根细韧的墨绿根须如同灵蛇探出,瞬间缠绕住那坠落的蓝色“茧”,稳稳地将其托举到上官水流面前。
他右手那柄墨绿匕首轻轻一挥。
“嘶啦——”
坚韧的生化舱壁如同薄纸般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淡蓝色的营养液混合着丝丝缕缕的……
血水,从破口处汩汩涌出。
上官水流探手,苍白的手指伸进破口,抓住里面那个蜷缩人影的后颈衣领,如同拎起一只湿透的猫,将其从破裂的茧中提了出来。
一个女子。
身上穿着皇家卫标志性的红白珐琅软甲,只是多处破损,浸满了淡蓝色的粘稠液体和刺目的鲜血。
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似乎刚从深沉的昏迷或连接中被强行剥离,双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带着极度的痛苦和茫然。
嘴角不断有鲜血混合着淡蓝液体溢出,沿着下巴滴落。
上官水流悬浮在半空,墨绿的长发在身后无声舞动。
他提着这湿淋淋、血糊糊的女子,如同拎着一件奇特的战利品。
世界树的根须在他脚下盘绕,托举着他,也禁锢着下方那堆彻底报废的钢铁残骸。
女子涣散的瞳孔终于艰难地聚焦,对上了上官水流那双深不见底、流淌着墨绿数据漩涡的眸子。
痛苦和茫然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如同受伤母狼般的凶狠和桀骜取代!
她沾血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啐一口,却只涌出更多的血沫。
上官水流静静地“端详”着她。
墨绿的瞳孔里,像是在检索某种古老的记忆。
片刻,他那张精致苍白、毫无表情的脸上,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吐出四个字,似乎陈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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