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地盖下来时,车子刚拐进丽江古城的外围。远远就看见成片的红灯笼亮了,沿着青石板路的脉络铺展开,像条蜿蜒的火龙,把夜空都映得暖烘烘的。施清研摇下车窗,一股混合着酥油茶和花香的气息涌进来,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闻到没?这是古城的味道,甜丝丝的。”
陈景辰把车停在停车场,锁车时指尖碰着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有点热。他转头看李舒瑜,她正对着后视镜理头发,耳坠上的碎钻在暮色里闪了闪——那是早上在鹤庆银店买的,施清研说“古城的灯光照在银饰上,好看得很”。
“走吧,”马岳拎着背包,率先往古城口走,“我查了攻略,主街那家‘雪域服饰’租藏服最地道,老板娘的化妆手艺一绝。”
古城的入口立着块牌坊,“丽江古城”四个金字在灯笼的映照下泛着光。脚下的青石板被磨得溜光,大概是被千万双脚亲吻过,踩上去像踩着块温润的玉。沿街的店铺大多挂着蓝印花布的幌子,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像在说悄悄话。
“就是这儿。”施清研指着家挂着藏式挂毯的店铺,门口模特身上的藏服红得像团火,领口和袖口镶着银边,绣着繁复的云纹。老板娘是个卷发的藏族大姐,看见他们,眼睛一亮:“租衣服呀?进来挑,新款刚到的!”
施清研的目光一下子被角落里一件红色的藏服勾住了。衣领上有一长条白绒绒的围领,裙摆上绣着金线的凤凰,随着动作展开尾羽,腰间系着条宽腰带,缀着银质的铃铛,轻轻一动就发出“叮铃”的响。“这件好看。”她伸手摸了摸布料,眼里闪着光,“像从布达拉宫走出来的。”
老板娘笑着帮她穿上,系带子时动作麻利得很:“姑娘身材好,穿这颜色最衬肤色。”她又从首饰盒里拿出套银饰,项链上的松石绿得像块翡翠,耳坠上的蜜蜡泛着温润的光,“配上这个,绝了!”
李舒瑜选了件银色的古国公主服。袖口是蓬松的纱质,绣着珍珠和水钻,裙摆层层叠叠,像朵盛开的牡丹。老板娘给她梳了个高髻,插上支金步摇,步摇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转个圈我看看”,李舒瑜依言转身,裙摆散开时,像朵突然绽放的花,连空气都仿佛甜了几分。
化妆的时候,陈景辰和马岳就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看着。老板娘的刷子在施清研脸上扫过,原本素雅的眉眼渐渐变得深邃,眼尾挑出点妩媚的弧度,涂上正红色的口红时,施清研对着镜子眨了眨眼,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还是我吗?”
“是仙女。”马岳举着相机“咔嚓”拍了一张,屏幕里的施清研穿着孔雀蓝藏服,站在红灯笼下,眼神清亮,嘴角含笑,真像从雪山下来的精灵。
李舒瑜化完妆时,陈景辰看得都呆了。她的眼角被点了颗金色的花钿,原本温柔的眉眼多了几分娇俏,高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好看吗?”她走到他面前,轻轻转了个圈,裙摆扫过他的脚踝,像阵温柔的风。
“好看。”陈景辰的声音有点发紧,他伸手替她扶了扶歪掉的步摇,指尖不小心碰着她的耳垂,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手,惹得施清研在旁边笑:“啧啧,这还没拍照呢,就开始撒狗粮了。”
走出服装店时,古城的灯笼已经全亮了。主街上游人如织,却不显得拥挤,大概是青石板路够宽,又或是红灯笼的光太温柔,把每个人的脚步都泡得慢悠悠的。施清研走在前面,藏服的裙摆扫过地面,银铃“叮铃叮铃”响,引得不少人回头看。
“往这边走,”施清研熟门熟路地拐进条小巷,“这边人少,有条小河,灯笼照在水里,像撒了满地星星。”
小巷果然安静些,脚下的石板路带着点坡度,偶尔有水流过的“哗哗”声。河岸边的柳树垂着枝条,被灯笼的光染成了暖黄色,枝条拂过水面,荡开圈圈涟漪,把水里的灯影搅成一片碎金。
“站这儿拍一张。”马岳举起手机,对着施清研,“往河边靠点,对,抬头看灯笼,笑一个。”施清研依言抬头,藏服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泛着种神秘的光泽,嘴角的梨涡里像盛着蜜。
李舒瑜也被陈景辰拉到河边。他从口袋里掏出支刚买的油灯,递到她手里:“拿着,衬你的衣服。”李舒瑜接过油灯,右手拎着油灯的提子,左手托着油灯的底部,心里却甜滋滋的。陈景辰举起手机,镜头里的她站在水边,水红色的裙摆和水里的灯影交相辉映,金步摇的流苏垂在脸颊边,像幅流动的画。
“你也来一张。”李舒瑜把油灯塞给他,“就站在那棵柳树下。”陈景辰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依言站过去,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抓着衣角。李舒瑜“噗嗤”笑了:“自然点嘛,想象自己是古国的王子。”
他被逗笑了,眉眼一下子舒展开,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轮廓照得格外柔和。李舒瑜赶紧按下快门,心里想着:这张要设成屏保。
走到巷口时,遇见个卖丽江粑粑的小摊,摊主是个白族老奶奶,脸上的皱纹里都堆着笑:“尝尝?甜的咸的都有,刚出炉的。”施清研买了四个,递一个给李舒瑜:“甜的,里面夹了玫瑰酱,你肯定喜欢。”
李舒瑜咬了一口,酥皮掉在裙摆上,她慌忙去捡,被陈景辰拦住:“别动,我来。”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酥皮拈起来,指尖划过她的裙摆,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酸死了。”施清研故意夸张地叹气,却把手里的咸粑粑往马岳嘴里塞,“你也吃,堵上你的嘴。”马岳笑着咬了一大口,酥皮掉在他的衬衫上,施清研赶紧掏出纸巾给他擦,两人的影子被灯笼拉得长长的,依偎在一起。
继续往前走,就到了四方街。广场中央有群人在跳锅庄舞,领舞的藏族姑娘穿着红色的藏服,手里摇着铃鼓,嘴里唱着听不懂的歌谣,节奏明快得很。“一起跳啊。”施清研拉着李舒瑜就往人群里钻,马岳和陈景辰也跟了上去。
陈景辰的动作有点笨拙,总踩错节奏,李舒瑜笑着拉着他的手,教他跟着鼓点迈步。他的手心很快冒出了汗,却不想松开——她的手暖暖的,握着很踏实。施清研和马岳倒是跳得自在,银铃的响声和鼓点混在一起,像支快乐的歌。
跳累了,四人坐在广场边的石阶上休息。施清研喝着酥油茶,看着跳舞的人群,突然说:“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马岳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会的,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一次。”
陈景辰也看向李舒瑜,她正仰头看天上的星星,灯笼的光把她的侧脸照得很柔和。“舒瑜,”他轻声说,“等我们老了,就来古城住段时间,租个带院子的房子,每天早上被酥油茶的香味叫醒,晚上就来四方街看跳舞。”
“好啊。”李舒瑜转过头,眼里的星星比天上的还亮,“还要养只猫,让它跟着我们在青石板路上散步。”
夜色越来越浓,古城的灯笼却越发明亮。四人并肩往回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剪影。施清研的银铃还在“叮铃”响,李舒瑜的步摇流苏轻轻晃,陈景辰和马岳手里的相机里,已经存满了今晚的月光和星光。
走到服装店门口时,老板娘正准备关门,看见他们,笑着说:“今晚的照片肯定好看,古城的夜色,最能衬美人。”施清研和李舒瑜换回自己的衣服,卸下满头的银饰,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装满了星光。
车子驶离古城时,红灯笼的光渐渐远了,像串被遗落在身后的梦。李舒瑜靠在陈景辰肩上,手里攥着那支已经有点蔫了的玫瑰,轻声说:“今天真开心。”
“我也是。”陈景辰握紧她的手,后视镜里,古城的灯火像片温暖的海,“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很多地方,拍很多照片。”
车窗外的风带着古城的气息,软软地吹进来,像在应和他的话。李舒瑜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她知道,今晚的记忆会像颗饱满的种子,种在心里,等到以后想起时,一定会开出温柔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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