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盯着自己的男人，急忙说：“多谢，多谢。”
这人手一摆，嘴里嘀咕着什么走远了。
等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临安街了。若是以前进城的他，定要好好去那些酒楼茶肆听听新鲜话，看看人家的新鲜吃食，回去好有个显摆的。可他从刚才进来就无暇看愈发热闹的街道，只想搞清楚这人口中的铺子。
这是又买铺子又买宅子，老大到底挣了多少钱，别是真当上城里老爷了。
街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人，大都脚步匆匆。年早早过了，都等着挣钱和春耕，和季二一样找工上的也不少。
原本季二都找不到了，好在他以往在府上做事，细心妥帖，好使唤的很。被掌柜的破例留下了，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次是修建一个花园，估摸着要一两个月才完工。每天一百文，除去进城费和吃食，能净剩九十文。
季二合计之后，美滋滋的不行。
季屯粮就见第三家铺子旁排了七八人左右的长队，铺子里是欢声笑语：“挑担子的，如今你也算是当上掌柜了，可不给我们便宜点啊。”
“说起来，也算是你老客户啊。”
“就是，就是。”几人都跟着起哄，实则脑袋都快伸到磨盘里去了，就想看看这白花花嫩生生的豆腐是如何做出来的。
城里早有豆腐铺子了，可人家都是偷着藏着，没人知道如何做出来。最后做出来的，总觉得没有挑扁担弄的好。
季屯粮费劲的拉磨，一颗颗浸泡好的豆子被倒进凹槽里，顺着滚轴加上清水，就变成稀糊糊的黄豆液，下面垫着一块干净的白布。
他随手拿帕子擦了下，笑道：“这敢情好啊，我全仰仗各位了。我瞧着这里大约还有个十来份，一人多给你们舀一勺。劳烦大家伙给我到处宣传宣传，就说明日的麻婆豆腐买一份送半份，还送一个新鲜的南瓜饼。”
没想到自己只是开玩笑，却被答应了，众人忙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听到明日还要送半份，纷纷都约定再来。
“只是南瓜饭，蒸南瓜我倒知道，就是这南瓜饼是什么。”
“对呀，南瓜做的饼，岂不是要下油锅炸。”
季成文按照云芷教的这样，微笑不说话，卖了个关子：“管它是什么，总归是免费送的。只要买豆腐都送，就是买一份浇头我也送。”
季成文看向给众人盛豆腐的许氏，笑意真切：“我们夫妻能有今天，全仰仗你们这些老主顾，可要仔细对待，可不能学那些坑熟人的做派。”
众人见他面色冷冽，身子骨结实，又知晓当过兵，对于在前线杀敌，保家卫国的人总是很有好感，越发觉得季成文为人正直。
纷纷夸赞他厚道不已，季成文喜滋滋的想这可都是云芷的功劳。说什么卖东西就是要让人觉得自己占到便宜省钱了，反正力气他有的是，一斗黄豆也足够便宜。
闲聊之后，众人都心满意足的带着满满一大盆回家了。豆腐吃剩下的调料还能在炒一个青菜了，这年头，就是吃点盐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放了各种调味料的豆腐。
所以大方的调料，也是生意好的一个原因。
季屯粮将一切都收在眼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大吗？在村里恨不得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下地遇见也是冷冰冰的叫声爹。
可如今对这些外人，比对自己这个亲爹还热情，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季屯粮心想。
“爹。”许氏眼尖瞧见了，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立即将手在围裙上一抹，手肘杵了两下季成文。
季成文也看过去，顿了顿：“爹，你怎么来了。来这里就算了，怎么还找到铺子里来了。”
季屯粮心说，怎么我不能来你的铺子吗？但终究说不出话。
勉强的笑笑：“爹来看看你们，搬城里来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难道你还在怨爹，可谁也不知道征丁能搞这一出。”
他要是早知道老大会这般有出息，当初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不然自家在城里早早就买了宅子，还能养两个舅舅家的侄子，就应该让昌文和昌林这两个亲侄子沾光才好。
平白便宜了外人。
季成文重重将手中的石磨转起来，不搭理他，只冷着一张脸。
豆腐也卖完了，季成文自顾自的擦洗起店铺的用具了。这些天县里又出了规定，泔水要么倒城外，要么就一月一百文，统一收取费用，衙门找人来处理。
季成文一听这个规定心头就火了，城里又不让老百姓自家养猪，收的这些泔水，到时还不是送到城西的养猪场了。
真是变着法子的捞油水。
将一切收拾完之后，季成文将装钱的匣子重重合上，交给一旁的许氏。想凑上前看的季屯粮被这声吓了一大跳，讪讪的摸摸鼻子，跟着老大回去了。
季成文对于爹自己跑来很是不满意：“爹，你等会吃了饭就早点回去吧，晚上路可不好走，当心摔沟里去。”
他愣了，嘴唇哆嗦个不停：“爹辛辛苦苦走了两个多时辰，你就让我回去。老大你可是我亲儿子，买了宅子怎么也要留我呆两天，你宅子难道还没屋子睡。”
“你这样干，你大伯二伯知道能说你什么，啊？”
季屯粮看过去的眼神心寒，似乎在指责他是个多冷漠不孝顺的人。
季成文冷哼一声：“随便你。”
带着人回家之后，季桂花和云芷乃至熊家两兄弟皆愣在原地，毕竟谁都想不到姥爷会找上门。
还是季桂花沉的住气：“爹来了，吃饭吧，饭好了。”
上桌之后的他第一时间便是查看吃食。
因着熊才成要准备考试，季桂花和许氏是变着法子的弄好吃的，饭菜自然丰盛。
季屯粮肚子咕咕叫起来，想起自家的吃食，又是心寒。就因为给老三还赌债，家里的饭桌上都没个油花子，简直不是人吃的。莫说孩子吃不下，他这个大人都快受不住了。
“爹，怎么不动筷子啊。”季桂花接话，顺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试探询问：“今晚留下来，还是什么？”
季成文叹了口气：“爹想住两天，就住两天吧，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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