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笑了。
程砚修与程迹星官复原职后，便在程明姝的授意下继续对父亲当年的事情展开调查。
如今，程砚修得了更多的眉目。
程明姝是看过原书的，知晓晏家在程家落难时起了关键作用，可程仪翻案，晏家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想来是早已有了脱身的对策。
可她又怎会轻易饶过晏家这个幕后黑手？
程明姝思来想去便给程砚修送去暗示，让他着重查一查。
程砚修收到暗示后，立刻将调查的重心转向了晏家。
经过一番深入的调查，还真的查出了一些关键线索，晏家和现任户部尚书林敬贤私底下有着不为人知的勾结。
原来当初程仪担任户部尚书时，林敬贤便是户部侍郎，作为程仪的下一级官员，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能将伪造的证据嫁祸给程仪，导致程仪蒙冤，家道中落。
信笺很厚，剩下的都是程砚修调查得来的证据。
除了林敬贤之前用商路运卖官盐，还有晏家走私军械的一二证据。
这些证据一旦被呈到陛下眼前，朝堂又会掀起轩然大波，晏家和林敬贤只怕难以善终。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程明姝在谢临渊耳边吹吹枕边风。
她心里也清楚谢临渊对晏家的态度，晏家富可敌国，势力庞大，能动摇国之根本，谢临渊可是一直想要寻个机会将其吃下以绝后患。
而自己手里的这些证据，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刀，正好可以插进晏家心脏。
届时晏家大乱，恐怕也很难再分出精力去关照晏依玉，那她动手报仇的时机也该到了。
不过，她得想个稳妥不留痕迹的法子让谢临渊拿到这些证据。
……
烛火摇曳，已至亥时，谢临渊仍执笔在御案前批阅奏疏。
“陛下，早些休息吧。”高盛康提醒着时辰不早。
“无妨，朕再看看。”
谢临渊头也未抬，忽觉手中折子分量有异，谢临渊打开，折叠的奏疏里滑出几页薄纸。
高盛康的角度看不清薄纸的内容，却见谢临渊神色骤沉，隐隐噙着暴怒。
“高盛康。”帝王声音冷如寒铁。
“老奴在！”高盛康打了个哆嗦。
“传殿前司指挥使，朕要好好查一查朝廷里的蛀虫！”
这么晚，陛下破了宵禁也要召大臣入宫，大棠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谢临渊召来指挥使暗中侦查户部尚书与商贾勾结，但从奏疏里滑落的证据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他若想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前朝暗流涌动，后宫亦波澜不平。
转眼间，春天过去，夏日来临。
晏依玉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她提心吊胆了接近十个月，龟缩在长芳殿，谁也不见，也甚少出去。
这期间只有太后葬礼与除夕大宴她有过参与，其余日子连长芳殿的门槛都没有踏过。
终于，她腹中的孩子就快将降临，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她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成为宫里唯二给陛下诞下皇子的妃嫔。
念及此，晏依玉双眸愈发晶亮，盛满希冀。
三日后，她的肚子有了动静。
傍晚，天色阴沉，乌云堆积遮住霞光，又湿又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晏依玉被挽月扶躺在床榻，微厚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右手死死攥着挽月的手腕，指甲陷进皮肉，掐出血痕，疼得挽月直哆嗦却不敢抽手。
她的羊水破了，宫人立刻去召太医和稳婆，开始给晏依玉接生。
窗外倏然下起大雨，雨势急剧，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如同无数人在头顶擂鼓。
殿门被猛地推开，姗姗来迟的稳婆赶来，掀开被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胎位不正，有难产的风险！”
稳婆是特意从宫外请来的，接生过孩子成百上千，她一眼瞧出的问题不会有错。
晏依玉的理智几乎要被下腹的剧痛撕碎，但她还是没有听错稳婆的话。
“陛下，我要见陛下……！”
“主子，你莫要心急，奴婢这就去请陛下过来！”
挽月答应晏依玉，冲入雨幕去请陛下。
天光晦暗，景仁宫内的烛台已然点亮，明晃晃地映着满桌珍馐。
程明姝正与谢临渊一同用膳。
晏依玉的预产期不是秘密，程明姝早有准备将谢临渊邀来了景仁宫。
她不会让晏依玉凭借孩子翻身的。
程明姝执筷箸的手忽然一颤，哐当落在碗碟。
她眉心微蹙，掌心轻轻按在隆起的小腹。
晏依玉生产时，她至多还有一个月也要生了。
“怎么了？”谢临渊立刻搁下筷子，掌心覆上她手背。
程明姝摇了摇头，“许是孩子踢得厉害，让陛下担心了。”
话音方落，眉头皱得更紧，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传太医！”谢临渊豁然起身。
宫人得了命令，立刻跑去太医署。
谢临渊抱着程明姝，关切问道：“可还撑得住？实在不行，朕抱你去太医署。”
“陛下别急……”她喘息着靠进他胸膛，浅浅一笑，“臣妾就是有些肚子疼，不打紧的。”
“怎么会不打紧？你这一胎怀得辛苦，朕都看在眼里。”
谢临渊想要带程明姝直接去太医署，但外面暴雨如注，程明姝又不配合。
没过多久，宫人回来禀报：“陛下，齐太医去了长芳殿为晏常在接生，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过来，奴才带了杨太医。”
杨太医上前为程明姝诊脉。
宫里上下无人不知姝贵妃是陛下的心尖宠，杨太医探来探去，并未发现姝贵妃的脉象有任何不对劲，但姝贵妃又捂着喊疼。
他一时找不到病症，急得满头大汗。
偏在这时，高盛康也进来禀报，“陛下，晏常在身边的宫女挽月求见，想请您去长芳殿陪产。”
原来挽月先是跑去乾清宫，却未见陛下，得知陛下今儿被姝贵妃邀去用膳，她又冒着大雨急匆匆跑到景仁宫求见，一来一往耽搁不少时辰。
谢临渊眉头动了动，在明姝和晏依玉之间权衡，最后还是说：“贵妃不适，朕先陪陪她。让人先给晏氏送去补品。”
高盛康应了一声便退出去告知挽月。
殿外，挽月跪在廊檐下不住磕头高声呼喊：“求陛下前去长芳殿，看看晏小主吧！”
高盛康出来，不忘拿了把油纸伞塞进挽月怀里，“快回去吧，贵妃娘娘身子不适，陛下说了要先陪娘娘。”
挽月哭着说：“可我家主子的情况更是不好啊，主子面临难产，凶险万分！求陛下去见主子一面吧！”
说罢挽月竟然要起身冲进主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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