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呕”地一声,突吐出了一条红色的手指粗细的虫子,那虫子刚一落地顾涌了两下就死僵了下一秒化成了一摊血水。
“我的蛊毒……解了?”
我压着音量又控制不住加重语气:“不然呢?有高人暗中相助你就偷摸高兴吧!赶紧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他扯出一抹苦笑:“苏澄,我叫苏澄,今年二十……。”
“行了,知道了。”我没礼貌地打断他,名字够用就行,年龄纯属多余。转头用另一只手拽住荒婪的衣袖,语气急切:“走,别等天亮了,现在就带他离开药王谷!只要能证明黎浔不是我的同类,我就能以证人身份指认他。宋栖梧这个幸存者,一定还能想起其他有效线索,婪音府的冤屈很快就能洗清!至于玄清……就看你们兄弟俩有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了。”
我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好在最后这两天,总算凑齐了这些零散的人证物证,恨不得立刻飞回西聆皇宫,用真相跟黎昱换回靳若南的命!
“对了,还有你身上的毒,在此之前,我得先从黎浔那儿拿到解药,要做的事情好多,我要好好计划一下。”
我一边碎碎念着手自然地从荒婪的衣袖滑到了他的手掌,被他反手扣住。
“计划不用你独自扛。”荒婪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你只需要安全地带好你的同伴回到皇宫,替公子和婪音府洗刷冤屈,助公子往后能够名正言顺地认祖归宗就够了,至于我身上的毒,不解也罢。”
“为什么?”我条件反射地问出口,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期待他的回答,定了定神,故作冷漠:“我说过,这条命,我不欠你的。你需不需要解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的本心会不会愧疚。”
可是,我真的很在乎他中的毒,很怕他会死掉,却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沈还寒你不能再作死了,难道你被他伤的还不够吗?
荒婪那双墨黑的瞳孔,看得我都有点心虚了:“沈还寒,你对我,当真就只剩愧疚了吗?”
“当然不止。”我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咬咬牙,憋出几个字:“还有……仇恨。”
“呵,仇恨……。”他竟像是带着笑意重复了这两个字。
我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要不……我出去等你们?”在一边“看戏”的苏澄突然指了指阁楼门口,吭吭哧哧道:“两位之间的问题……貌似有点复杂。”
“不用。”
“不用。”
我和荒婪异口同声地驳回了苏澄的提议。
“仇恨也罢,愧疚也罢,就这样被你记在心里也好过像过去十年那般被你彻底忘记。”
我勾起一抹假笑,又迅速恢复冷漠,不咸不淡地说:“那你的要求可真低。”
后来,我连换衣服梳洗的时间都没留给苏澄,就带着他连夜离开了药王谷,直奔西聆皇宫。尽管花清流告诉我他向黎昱多争取了几天,不用这么着急,但这话毕竟不黎昱亲口告诉我的,我依然一刻都不敢耽误,而花清流,暂时留在了药王谷,替我们拖住玄清。
人到底是血肉做的,哪能跟机器比?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我早就累瘫了,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连最后是谁把我抱进客栈的都不知道。
结果刚放松没一会儿,就出事了。
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跟炸雷似的,瞬间把我从梦里薅了出来。
我心里盘算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缩在屋里等着这场架打完,打死也不出去看热闹。可我这边刚打定主意,就听见隔壁传来荒婪那声撕心裂肺的喊:“苏澄!”
我瞬间僵在原地,后脖颈的汗毛唰地全竖起来了。
荒婪那声喊,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一下下砸在我耳膜上。我攥着被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脑子里天人交战,出去吧,指不定小命都得搭进去;不出去吧,荒婪那小子平时面对生人跟大冰山似的,这会儿喊的这么用力,别是我那“同乡”凶多吉少了!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闷哼声、还有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搅得我心脏狂跳。我咬咬牙,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摸起桌边那把防身的短刀,猫着腰凑到门边。
刚把耳朵贴上去,就听见苏澄闷咳一声,跟着是荒婪的怒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心尖一颤,再也顾不上什么明哲保身,猛地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隔壁的景象惨烈得让我头皮发麻,苏澄瘫在墙角,胸口插着半截断剑,脸色白得像纸。荒婪浑身是血,手里的长刀卷了刃,正死死护在他身前,与三个黑衣人缠斗。他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想来是先前就挂了彩,此刻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抬手,一刀直劈苏澄面门。荒婪瞳孔骤缩,竟硬生生扭转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替苏澄挡下了这一击。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刺耳得要命,鲜血喷溅出来,溅了我满脸。
荒婪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晃了晃,却还是死死攥着刀,嘶哑地冲我喊:“沈还寒……走!”
我眼睁睁看着他背后的血窟窿汩汩冒血,看着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此刻正一点点失去光彩。
“荒婪——!”
我嘶声喊他的名字,声音破得不成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握住,疼得我喘不过气。那些黑衣人,那些刀光,那些血腥气,全都在我眼前旋转、模糊。
我踉跄着扑过去,想抱住他下坠的身体,黑衣人却完全不给我这个机会,直到客栈窗外窜进来另一个白衣如谪仙般的身影,不过三两下,三个黑衣人愤愤的扔下一句:“花清流,算你狠!”就先后“飞”出了窗口。
我终于还是踉跄着飞扑到了荒婪身边,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钻心,却远不及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钝痛。
指尖触到他衣襟的瞬间,滚烫的血糊了我满手。荒婪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那双总是冷冽如冰的眸子半睁着,涣散的目光艰难地往我这边挪了挪,嘴唇翕动了两下,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撑住!陆憬泽你给我撑住!”我语无伦次地喊着,手忙脚乱地想去捂他背后的伤口,可那血根本止不住,顺着指缝往外涌,染红了身下的青砖地。
”小寒,我……撑不住了……。”明明还在说话,那赤红的血却不断地往他的嘴边噗噗地冒,我用衣袖擦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擦不干净。
我几乎是吼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替苏澄挡刀!”
“他是你……的家乡人……他平安,你便欢喜……。”说完这句,荒婪口中再也没有了下一个字。
花清流缓步走过来,蹲下身探了探荒婪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语气无比沉重:“伤得太重,恐怕……。”
我转头看向他时,视线早已模糊成一片。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烧红的炭,又疼又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耳边花清流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还恨他吗?
黑暗中,我问自己,不了吧,恨人好累。我还欠他好多条命,可是,他好像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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