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问过了。”李虎喘着气说道,“那几个狱卒和杂役,口供都差不多,都说昨晚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看守赵老四的两个狱卒说,昨晚后半夜,赵老四似乎睡得很沉,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哼哼唧唧或者骂人,他们还以为他终于消停了,也就没太在意。谁知道……”
李虎摊了摊手,脸上满是不解:“要说真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其中一个狱卒提到,大概三更天左右,他好像听到外面院子里有几声夜猫子叫,当时也没多想,这种声音在牢里也不算稀奇。”
“夜猫子叫?”魏坤眉头紧锁,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夜猫子叫”。三更天,正是夜最浓、人最困的时候,也是下手的最佳时机。看来,凶手是趁着夜色,模仿猫叫作为信号或者掩护,潜入了牢房,对赵老四下了毒手。
“那两个看守赵老四的狱卒呢?现在在哪?他们昨晚没有轮岗吗?”魏坤一连串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头儿,那两个狱卒一个叫王二,一个叫刘三,都还在狱卒房里歇着呢。按规矩,他们是后半夜当值,天亮才换班。我刚才也问了他们,他们说昨晚除了那几声猫叫,真没别的动静了,赵老四那边也一直很安静,他们也就没特意过去查看。”李虎答道,脸上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现在想来,他们俩的说辞倒是一模一样,有点太‘干净’了。”
“太干净了,就是最大的疑点。”魏坤走到牢房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面昏暗的甬道,“要么,他们是被人收买,故意放凶手进来,并且对赵老四的死视而不见;要么,就是凶手手段太高明,不仅杀了赵老四,还能不惊动这两个近在咫尺的狱卒。”
李虎跟着点头:“头儿,您说得有道理。我看那王二和刘三眼神闪烁,不像是完全清白的样子。要不要把他们俩抓起来好好审一审?”
魏坤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没有直接证据,贸然抓人,只会打草惊蛇,让背后那个人更加警惕。而且,如果他们真的被收买了,肯定也早就串通好了口供,硬审恐怕也审不出什么结果,反而可能让他们狗急跳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虎有些着急,“赵老四死了,线索就断了啊!”
“不,线索没断。”魏坤拍了拍胸口,那里藏着赵老四留下的羊皮纸,“赵老四留下了‘那个人’、‘老地方’和‘眼睛’这几个关键信息。这才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他转过身,看着李虎,眼神坚定:“李虎,你立刻去办几件事。第一,严密监视王二和刘三,不要惊动他们,看看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异动,接触什么人。第二,去查一下昨晚三更天前后,青州府衙大牢的所有出入口的值守记录,尤其是后门和那些偏僻的角门,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出的痕迹。第三,派人去赵老四以前住过的地方,还有他经常去的酒馆、赌坊、市集,凡是他可能去过的‘老地方’,都给我仔细排查一遍,重点留意有没有什么和‘眼睛’有关的标记、暗号,或者是外号叫‘眼睛’的人。”
“是,头儿!我马上去办!”李虎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转身就要走。
“等等!”魏坤叫住他,神色凝重地叮嘱道,“记住,这件事非同小可,牵扯极大。你所做的一切都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州衙里的人察觉我们的真正目的。人手不够的话,就从我们自己带来的人中挑选可靠的,务必小心谨慎!”
“明白!头儿您放心,我知道轻重!”李虎郑重地点头,快步离去。
牢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魏坤一个人。他重新走回赵老四的尸体旁,蹲下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线人的惨状。赵老四虽然是个市井混混,贪财好赌,但这次能冒着生命危险留下线索,也算是条汉子。
“放心,赵老四,我魏坤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个‘人’揪出来,为你报仇。”魏坤在心中默念。
他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赵老四的尸体和牢房内部,希望能找到更多蛛丝马迹。但凶手显然非常谨慎,现场除了那致命的一刀和赵老四手中紧握的稻草,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魏坤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老四留下的那几个字上了。
“老地方……眼睛……”魏坤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在牢房里踱来踱去。
“老地方”,会是哪里呢?赵老四这样的人,所谓的“老地方”,大概率是他藏身、交易或者与人接头的秘密地点。青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人的“老地方”,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眼睛”呢?这就更抽象了。是某个组织的代号?某个人的外号?还是某个具体的物件?或者是一个隐藏的观察哨?
魏坤的脑海中飞速运转,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青州官场、军界以及地方势力的信息过了一遍。青州知州张大人,为官还算清廉,但魄力不足;通判刘大人,精明有余,贪婪不足,据说和几个富商走得很近;还有青州营的都指挥使王将军,行伍出身,手握兵权,性格暴躁,为人霸道……这些人,都有可能是赵老四口中的“那个人”。他们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老地方”和可能与“眼睛”相关的势力或标记。
比如,那位通判刘大人,据说喜欢去城南的“烟雨楼”听曲,那算不算他的一个“老地方”?而烟雨楼的楼主,外号好像就叫“凤眼西施”,这和“眼睛”有没有关系?
再比如,都指挥使王将军,他的府邸戒备森严,府中有一片训练场,是他常去的地方,也算是“老地方”。而他麾下有一支精锐的亲兵,号称“千里眼”,专门负责打探消息,这“眼睛”会不会指的就是他们?
还有那些富绅,比如垄断了青州丝绸生意的胡老板,他的商号叫“聚鑫源”,据说在各地都有眼线,这眼线不就是“眼睛”吗?
线索似乎很多,但又都模棱两可,指向不明。魏坤感到一阵头疼,这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赵老四用生命换来的线索,隐藏得如此之深,可见对方的势力和手段。
他走到墙边,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思绪更加清晰。赵老四是个混混,他的思维方式和那些官场人物、富商大贾是不同的。他所说的“老地方”,应该不会太复杂,可能就是他平时觉得最安全、最熟悉的地方。而“眼睛”,也应该是一个他能理解,并且能够接触到的具体事物或人。
“最熟悉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魏坤喃喃自语。一个市井混混,最熟悉的地方会是哪里?贫民窟?赌坊?还是……某个接头的窝点?
突然,魏坤睁开了眼睛,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会不会是城外乱葬岗附近的那间破土地庙?”
他想起之前调查另一个案子时,曾听线人提起过,赵老四因为欠了赌债,经常东躲西藏,有时候会跑到城外乱葬岗附近的破土地庙里过夜,那里人迹罕至,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对于赵老四来说,那算不算一个“老地方”?
“眼睛……土地庙……”魏坤将这两个词联系起来,土地庙里供奉的土地公,神像的眼睛不就是瞪得大大的吗?这会不会太牵强了?
或者,土地庙附近有什么和“眼睛”有关的标记?比如一块长得像眼睛的石头?一棵形状奇特的树?
魏坤觉得这个可能性值得去查一查。与其在州衙大牢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城外的破土地庙。
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确认另一件事。
魏坤再次走出牢房,对守在外面的自己带来的亲信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加强对大牢的警戒,特别是对王二和刘三的监视,然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大牢。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府衙后侧一个偏僻的角门。这个角门平时很少有人走动,只有一些杂役倾倒垃圾时才会用到。魏坤出示了令牌,值守的老卒不敢阻拦,连忙打开了门。
出了府衙,魏坤迅速融入了清晨青州城的人流中。他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先去了一家位于城东的不起眼的小茶馆。
这家茶馆名叫“清风茶馆”,老板姓李,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但很少有人知道,李老板其实是魏坤安插在青州城里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负责人。
魏坤走进茶馆,要了一壶清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李老板看到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添水的时候,低声问道:“客人,您的茶凉了,需要换一壶吗?”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魏坤微微点头:“换一壶吧,要热的。”
李老板点点头,端着茶壶离开,片刻后,端着一壶新茶回来,放在魏坤桌上,同时,一张小纸条悄无声息地滑到了魏坤的手边。
魏坤用茶杯盖住纸条,等李老板走远后,才迅速拿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李老板用暗号写的几行字,汇报了最近青州城内一些可疑人物的动向,其中提到,昨晚三更天左右,有人看到几个黑影从州衙方向匆匆离开,往城西而去。
城西?魏坤心中一动,城外的乱葬岗和破土地庙,正好在城西方向!
看来,这个“老地方”很可能真的就是那间破土地庙!
魏坤将纸条烧毁,喝了一口热茶,压下心中的激动。他付了茶钱,起身离开茶馆,朝着西门方向走去。
清晨的西门,已经有不少行人和商贩进出,显得有些嘈杂。魏坤混在人群中,顺利出了城。城西地势荒凉,越往前走,人烟越稀少,道路两旁渐渐出现了一些坟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和腐朽味。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魏坤在崎岖的小路上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那间掩映在几棵枯树后面的破土地庙。
土地庙很小,只有一间破败的正殿,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墙壁也多处坍塌,神像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神龛,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魏坤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土地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果然人迹罕至,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走到土地庙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似乎并没有人。
魏坤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他仔细地检查着庙宇的每一个角落,地面、墙壁、神龛……希望能找到赵老四留下的关于“眼睛”的线索。
然而,庙宇实在太破败了,到处都是灰尘和垃圾,根本看不出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难道自己猜错了?“老地方”不是这里?
魏坤有些失望,他走到神龛前,看着那个布满灰尘的石台。突然,他的目光被神龛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吸引了。
那个小洞不大,像是被虫子蛀出来的,但位置很隐蔽,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魏坤心中一动,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伸进那个小洞里,摸索着。
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他心中一喜,加大了一点力气,将那个东西慢慢地抠了出来。
那是一个用泥烧制的小东西,只有拇指大小,形状……赫然是一只眼睛!
一只陶制的眼睛!
魏坤的心脏猛地一跳!找到了!赵老四留下的“眼睛”,果然在这里!
他将那只陶制的眼睛捧在手心,仔细地端详着。这只陶眼制作得很粗糙,但五官俱全,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在陶眼的底部,似乎还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
魏坤将陶眼翻过来,对着从破屋顶透进来的微光仔细辨认。
那个印记……像是一个“日”字,又像是一个“目”字,因为刻得太浅,有些模糊不清。
“日”?“目”?
魏坤皱起了眉头。这个印记代表什么意思?是某个人的姓氏?还是某个组织的标志?
他将陶眼收好,重新放回自己的怀里,和那张羊皮纸放在一起。现在,他有了“眼睛”这个实物线索,但这个陶眼和底部的印记,又指向何方呢?
就在这时,庙宇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魏坤心中一凛,立刻闪身躲到了神龛后面,屏住了呼吸,手中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就是这里了吗?那老小子真的把东西藏在这里?”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应该没错,上面交代的就是这个破土地庙。让我们仔细搜,特别是那个神龛,说线索可能在那附近。”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答道。
“哼,一个死混混的话,也值得我们这么兴师动众?要我说,直接把魏坤那小子做掉,不就一了百了了?”粗哑的声音抱怨道。
“嘘!小声点!你想找死啊?魏坤是什么人?那是京里派下来的,没上面的命令,谁敢动他?我们只要找到赵老四留下的东西,交给上面就行了。快搜!”尖细的声音呵斥道。
随后,魏坤听到了两个人走进庙宇的脚步声,以及翻找东西的声音。
魏坤躲在神龛后面,心脏怦怦直跳。这两个人,显然也是冲着赵老四留下的线索来的!而且,他们似乎也知道“老地方”和“眼睛”的事,甚至可能知道得比自己还多!他们口中的“上面”,应该就是赵老四所说的“那个人”!
机会来了!魏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悄悄地从神龛后面探出头,看到两个穿着短打,身材粗壮的汉子正在庙宇里翻箱倒柜地搜索着,其中一个络腮胡,正是那个粗哑声音的主人;另一个瘦小干枯,尖嘴猴腮,应该就是那个尖细声音的人。
两人背对着魏坤,注意力都集中在搜索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魏坤屏住呼吸,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神龛后面窜了出来!
“什么人?!”
那两个汉子反应也算迅速,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转身。
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魏坤的动作快如闪电,他没有拔刀,而是利用冲出来的惯性,一记重拳狠狠砸向那个络腮胡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络腮胡惨叫一声,胸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滑落在地,口吐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叫喊,魏坤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另一只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唔……唔……”尖嘴猴腮的汉子拼命挣扎,但魏坤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钳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魏坤将他拖到神龛后面,低声喝道:“别出声!否则,他就是你的下场!”他指了指地上络腮胡的尸体。
尖嘴猴腮的汉子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恐惧。
魏坤慢慢松开捂住他嘴的手,但依然卡着他的脖子,警惕地看着他:“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你们要找什么?”
尖嘴猴腮的汉子喘着粗气,浑身发抖,颤声说道:“大……大爷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快说!”魏坤手上微微用力。
“是……是刘通判!是刘通判派我们来的!”尖嘴猴腮的汉子急忙说道,生怕魏坤一用力就拧断他的脖子。
“刘通判?刘世昌?”魏坤心中一震,果然是他!青州通判刘世昌!那个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实则精明贪婪的家伙!
“他派你们来这里找什么?”魏坤继续问道,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刘世昌是通判,手握部分州府实权,与地方富绅勾结,确实有能力做下这一切。赵老四留下的“那个人”,看来就是他了!
“刘……刘通判说,那个死鬼赵老四,在这里藏了对他不利的东西,让我们……让我们找到后立刻销毁!”尖嘴猴腮的汉子哭丧着脸说道,“他还说,线索是‘眼睛’……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睛……”
魏坤看着他恐惧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看来刘世昌也知道赵老四留下了线索,但他只知道“老地方”和“眼睛”,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才派这两个手下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却正好撞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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