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直起肩背，下意识回答，“您是大少爷……”福至心灵，看着面前闻香赏花的主母，浮现的是她方才将一件钩花毯子搭出各种形态，掌管季氏商行的季掌柜在她旁边一口一个小姐……
定了定神，秦一重新回答，言语充满敬意，“您是季氏商行的当家人，是府里少爷小姐们的母亲。”
望舒笑了笑，“如果我临终之时，季氏商行依旧存在，你猜我会把大部分季氏商行给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女儿？”
秦一定神怔怔看着面前的主母，她似笑非笑，姿态从容，刚病过一场唇色淡淡，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曳地薄袍，支锺坐得不稳，一手撑在矮桌上托着下巴，似乎和自己聊着的不过是下午夕饭吃包子还是面条的家长里短……
而秦一听到她让自己猜测她的大部分商业财富会留给儿子还是女儿……
军队离不开财富的支援，荆州军之所以是强军劲旅，后面源源不断烧着钱，季氏商行就是为军队输着血。
届时掌管军队的大少爷或小少爷自然而然拥有大部分的商行财富吧。？
但秦一心里有另一个答案，“大小姐。”
望舒有点满意，“那外面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多不多？”
秦一：……撑着张没有表情的脸，“多。”
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我记得我还没嫁给当小兵的大将军之前，在他门口和一群妇人吵过一场，反正我么，从来不会被那些没有道德的人用道德来绑架我。别人的话我听了开心，就听，我听了不开心，就不听。这个自然包括公婆爹娘和相公了。也不去管别人，有时间嘛，就想着怎么多挣钱穿得好看，吃好吃……”
说着想起一段往事来，两人都有一段渊源，也算相识于微末了。
“你和秦二还贴身照顾过我一段时间，这些你们都清楚的。你俩武艺一流，想去当兵，我随缘啊，东方不亮西方亮，当然事实证明小青小绿更加适合我……你们参军，将军征女兵，还有那些个规定，我知道女人活着不容易，能帮我们女人一把，我就提两句。就像我的女儿，她这么有本事，我肯定要为她请名师，帮助她，商行是我的，明熙有这样的天赋，我不给她给谁…”
望舒把花重新插进花瓶里，“你来找我，说身后有两千姐妹，我同样替你们感到高兴。军队不会因为你们成亲怀孕而驱逐你们，有相关的规定保护我们初做母亲的脆弱时期。”
“可我们总要照顾小孩……怀一次两次忍下来，等到后面次数多了……”
望舒开解她，“你们在做一个连大部分男人的事，那就是一名出身入死的士兵。这个工作要长期保持好的身体素质，若是生太多孩子就不适合做士兵，容易去送人头。何况男的当兵都有那么多半途而退回家种地，你们回归家庭不算什么。回去的不一定弱，留下的不一定强，只是留在军营的肯定是适合军营的人。”
秦一沉默不语，许久，“我们三年没新兵。”
“秦修远麾下的兵马这些年没增长，都是在优胜劣汰，退回去的老兵比新兵更多。至于不招女兵，我才知道。”
秦一这下挺直腰背，“这是大将军的意思。”
颇有点打小报告了，望舒摆摆手，“不过情有可原吧，你们这支队伍跑回家一半，你做将领的天天被个无赖追着脱不开身，最近又和一个百夫长谈婚论嫁？我不是批评你啊，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有为女兵之首的觉悟，更应该在这些事上有决断。”
“这个无赖你剁了他又如何？明着不行，暗着也不行？看在孩子份上，我看你两个孩子都被他的血脉给玷污了。自己陷于这种纷杂中，又和一个有过家室的百夫长好上，挣钱养别人的小孩，那你不如养自己的呢。”
望舒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好一个张三那样的未婚将军也行吧。”
张三都老大了，还不成亲！军营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么！
秦一到最后无言以对，“夫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找他，是谈好不生孩子，一起过日子的。也是为以后年纪大了做打算。”
“那你把月银存下来，养大自己的小孩，不比养大别人家的小孩更靠谱？你们姐妹那么多，不可以聚在一起过日子，喜欢孩子就收养些女孩子啊，她们乖乖的，又贴心。”
……
“想找男人也容易，找那些个没负担的么。你看看你都当将军了，怎么还没志气啊！可以招赘当一家之主的，你人都自由了，要找也是找大树啊！”
秦一越听越有点不对劲，结果听见夫人说，“多少人还没这份自由呢……”
吓？怎么一股酸溜溜的味啊！
望舒提醒她，“你看珠珠，和阿史那一拍两散！如今带着孩子找了个珠宝行的三东家，三东家前面死了夫人，没有孩子，又能挣钱，年纪也轻，听说人长得也不赖……”
这才是清醒好不好！
秦一告辞跑掉之后，望舒想起这位珠珠的新对象，其实还是季守介绍的呢，珠珠求阿史那回头无果，干脆私心，让人介绍青年才俊。
珠珠自己有医术，又是个隐形的小富婆，想招个老实巴交的上门夫婿。
碰巧这位三东家在家里排行老三，性情木讷，空有一门手艺，备受排挤，无家无室的，守着一家小店。
季守两边情况一说，安排两人暗中一见面，这事居然成了大半。
如今正甜甜蜜蜜谈恋爱呢。
别看那东家木讷，做女孩子的首饰手可巧了，珠珠经了阿史那之后，也不爱那种强势的男人，她在医馆看诊，他在首饰行扭银，关了门送她回家，路上说两句话，第二天又来接她去医馆，路线往复，这种平平淡淡才是真。
上次过府来说给望舒听，可谓是一锅热油浇在辣椒面上，滋里哗啦滋里哗啦，和前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一听就小心肝乱跳，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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