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闷？”
林孤说完，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闷。
冯钦垣进了门之后，自己瞬间站了起来，他活动活动筋骨，见林孤一脸担忧，忙走了过去。
冯钦垣说：“感觉闷，是因为我们在墓底，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较高，等上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没事了。”
“你的意思是……”
林孤心中一喜，何老师没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冯钦垣。
“对！”冯钦垣斩钉截铁。
他看了眼台阶，率先走了上去。
冯钦垣走得很稳，气定神闲，但还是不小心脚滑了几次。
林孤又去看何湘，再次确认：“何老师，您真的没事？”
何湘笑了笑：“我真没事。”
林孤松开她的手，跑去追冯钦垣：“爸，您等等。”
冯钦垣脚一抖，差点又要摔跤。
他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等着林孤过来。
林孤走到冯钦垣身边，问：“是您做的？”
冯钦垣不动如钟地看向他。
林孤：“是您帮了她，您救了她？”
“哦，你说的是这事。”冯钦垣道，“小菜一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孤挨在他身边，与他并排：“您是怎么做到的？”
冯钦垣又瞄了他一眼，继而气定神闲道：“不是我做的，是你。”
“我？”
林孤刚说完这个字，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压力。
这压力乌沉沉地附在他的背上，让他忍不住回过头去望。
他身后，站着一排小渣渣，一个跟着一个，井然有序，一字排开，寂静无声地看着他。
林孤不解，他问：“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白小仙说：“天神，天神之子，您们聊，我们可以等。”
“等？”林孤更疑惑了。
他们在等什么？
当看到小渣渣们迫切的眼神时，他瞬间明白了。
这台阶较窄，只能容纳两人，他与父亲并排站着，后面的人上不去。
他赶紧往旁边走了几步，将通道让给小渣渣们。
小渣渣们见前面的路通了，都迫不及待地往前冲去。
不一会儿，五十几个同学全都走光了。
冯钦垣用下巴指了指何湘，对林孤说：“你在她身上放了东西，我将她现实世界里的意识储存在那东西里了。”
林孤明白了。
何老师身上放着她自己的舍利子。
舍利子属于外界的物品，它能完好无损地进入到虚拟世界，且没有遭到排异，说明虚拟世界接纳它。
它是虚拟世界还没有扩张时，仅存的现实世界的物品。
后来虚拟世界膨胀，容纳外界事物的能力增强，舍利子这种初时就被认可的东西，地位自然也就更稳固一些。
将意识注入其中，它定然也会继续存在下去。
只是，舍利子是死物，意识需要依附于活的介质才能存活。
意识不存活的话，何老师就会进入到脑死亡状态。
现在何老师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可见不仅仅是舍利子的原因。
林孤将自己的疑惑与冯钦垣说了，冯钦垣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这恐怕得去问问那个沈一白。”
沈一白，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来这里，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既然选择了这里，便不再会与外界有联系。
林孤望着虚空，愣怔了一会儿。
沈叔，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或许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了。
他看了眼台阶的尽头。
走上去，就是新的人生。
就是完全独立的空间。
像宇宙中的泡沫，永远不会破，也不会与其它空间融合、不会衍生出新的时空。
它只会孤独地、寂静地，一直存在着。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空间里原有的生物，依然会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精彩。
刚才小渣渣们像糖葫芦串一样，一个挨一个地往上走，福贵怎么样都挤不到老大身边。
现在小渣渣们走光了，福贵终于挤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地对林孤说：“老大，刚才桂香说，我们不是人！”
林孤看着他，微微一笑：“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怎么……就是了？”桂香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林孤，又看了看福贵。
林孤给他们解释：“你们原本确实是现实世界里的机器人……”
“什么？我们真的不是人？！”福贵震惊极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不是人，从未想过自己是别人创造出来的机器人。
从来都是他和程序员们操控别人，没想到自己也在被别人操控着。
而这“别人”并非上层空间的人，而是与自己朝夕相处、自己一直敬重的老大。
他内心五味杂陈。
林孤拍了拍福贵的肩膀：“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福贵喃喃摇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林孤问。
福贵：“我明白我之前和程序员A为什么一直不用上厕所了。”
他纠结的点是林孤万万没有想到的，林孤顿时哑口无言。
过了会儿，他才道：“你们虽然是创造出来的，但与真人无异，只不过脑海中被编写了程序。
“但是现在，你们自由了。
“你们不再是被编写了程序的、有着指定任务的机器人。
“你们接下来会有自己的路要走，不会再受任何人控制。”
何湘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小渣渣们原本被输入了指令，强迫他们好好学习。
现在世界变了，虚拟和现实彻底融合，上层世界和下层世界的人谁也控制不了谁，大家都平等、公平地竞争和生活。
艳秋、桂香和福贵原本是机器人，但是进入到虚拟世界后的他们并不再是机器人，而是程序编写出的人物。
所以，他们在世界彻底融合之后，虚拟人物上位，晋升成了真正的人类。
至于厂子里原本的机器人员工，在两个世界融合后，他们仍会以机器人的形式存在。
也就是说，福贵和程序员A，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或许，他们从那天互换了身份走出大厂之后，以后的人生就彻底变了。
他们变了，整个世界也变了，不知道小渣渣们会不会再聚成一团火，怀揣北大华的梦？
何湘走上前去，对他们几个说：“我们先上去吧？这里有点闷，等上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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