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东方人会成功吗？”
欧罗巴教廷圣堂。
粗布麻衣的圣子站在站在高大的十字架下面背对着众人。
“不知道。”
圣子的声音宁静平和。
站在首位的红衣大主教低头看着地面，那耀眼的圣光让他无法直视。
根据中土的线报。
鹿城已经封闭三个月了。
最近这一个月，他们派过去的使团都没有见过沈星。
种种迹象表明。
那个东方人或许在攀登那【不属于人类的阶梯】。
可这个时间···
红衣大主教的视线稍微往上挪动了几寸。
主降临人间的时候并没有花费这么长时间，而且过程十分自然。
看来中土确实···
“费尔顿，”
不知道什么时候，圣子已经转过身来，他走到台阶之下看着眼前虔诚的信徒。
“虔诚不等于傲慢。”
在费尔顿诚惶诚恐的目光里，圣子走出殿堂。
他看着远处宁静祥和的城市。
他的目光越过城市来到海面。
仅仅只是靠近海面，他的目光就被遮挡了。
在原地伫立了片刻之后圣子低声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费尔顿。”
······
神色萎靡的沈星呆呆地坐在湖心亭里。
千机和赤练被她捡起来放在了对面的长椅上。
已经落下了些许灰尘。
廊桥外的夜鸢也已经一个月一动不动了。
短暂地回过神来之后沈星把政务分散给了文韫、何常林、孙锦峰。
她独自坐在湖心亭里追寻着早已不存在的蛛丝马迹。
终于还是没有瞒过陶清。
哭晕过去之后陶清就陷入了昏睡之中并且不再醒来。
听着山下已经恢复正常的鹿城，沈星却开心不起来。
她重新审视着自己。
······
她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并不出彩，但过得也还行。
母亲是一个温婉细腻的女人。
父亲是一个儒雅的高中老师。
虽然职称不算高，但沈星从小就得到了最贴心的爱护。
母亲很善良。
每次遇到那些乞丐的时候总会从手提袋里面给对方一些钱。
父亲总是笑一笑。
这让沈星有些不解。
“那些人很有可能是骗子嘛，我看新闻都是这样说的。”
当沈星这样的问的时候母亲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如果是骗子那就说明他们没有生病，那不挺好的？如果不是咱们也算是尽一点点力吧？”
沈星想了一下之后又问：
“我听说很多小孩都是故意被他们折断手脚送到街上行骗的，这样不是助长了那些坏人的风气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母亲一边理着她的鬓角一边说：“那咱们帮帮他们，或许可以让他们今天不被人贩子殴打。”
“哼！那干嘛不报警把人贩子都抓起来？”
年幼的沈星不能理解。
把坏人都抓起来不就解决了？
“坏人是抓不完的，星星。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一下那些可怜的人。”
“等我长大了，就把坏人全抓完！”
“噢？当警察吗？”
“不！我要当总统！”
父母都没有嘲笑她年幼的梦想，反而纷纷鼓励她要加油。
随着沈星的长大，她对世界的思考越来越深。
父母并不催促她结婚生子，也支持她在学术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二十大几岁的未婚女性，尽管父母理解她，支持她。
但亲朋偶尔还是会询问，甚至主动给她介绍对象。
每当这个时候父母就会主动帮她挡下来。
沈星十分庆幸自己有如此开明的父母，这让她省去了很多精神上的消耗。
可父母子女，终究是一场不会同时抵达终点的旅途。
常年辛勤工作的父亲病倒了，病情急速恶化，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离开的时候父亲用他瘦得只剩皮骨的手安慰女儿。
他不能说话了。
在最后的时刻，父亲深情地望着妻女，在不舍中离开了世界。
细腻的母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那两面挡在【死亡】之前的高墙都倒塌了。
“星星···”
母亲脸上满是歉意：“我是个自私的妈妈。”
沈星努力噙着泪水摇头。
她知道母亲是如此深爱着父亲，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放不下自己。
母亲轻抚着她的脸颊。
沈星小心地握着母亲卷曲的手掌，让手掌能更近一些，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
“星星，”母亲神色突然亮了起来，她甚至用另外一只手支撑着自己靠在了床头。
她开始回忆起和父亲过去的种种，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那些老土而平凡的故事随处可见。
但在母亲温柔的回忆里却像珍珠一样闪闪发光。
“你爸爸呀···他是个呆呆的人，又不怎么会打理人际关系。”
“小时候你爸爸家里可穷可穷了，他有点胆小，明明喜欢我，却总是不敢说。”
“我心里也着急啊，心想这人怎么那么胆小，难道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最后还是我主动约你爸去看电影，主动牵了他的手，你知道吗，我牵他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把手掌打开。”
“像个木头一样，握着个拳头。”
“后来他逢人就说，是他自己主动跟我表白的，每次说完又有点心虚。”
“等人走之后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什么不是为了面子，是怕别人看轻我。”
母亲边说边笑，原本病恹恹的脸上也荡开了笑容。
仿佛一朵盛放的荷花。
“星星···”母亲忽然自己张开了手掌捧着女儿的脸颊：
“有你，有你爸爸，妈妈是幸福的，要勇敢啊。如果有一天···”
母亲看着女儿的脸，眼里闪过光：“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愿意保护你，或者你愿意保护的人···”
“要勇敢啊。”
·······
衰败的气息在鹿山中央回荡。
沈星低头不语。
豆大的泪珠滴落到灰扑扑的地面溅起薄薄的灰尘。
懂她的人已经消失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去懂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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