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刚回到单位，便听到一个传说。燕京准备选拔一批年轻干部下地方锻炼。
这与当年李潇他们空降地方是一个事。
燕京每年选拔干部下地方工作，已经是惯例。这主要的原因就是让在京工作的一些年轻干部得到更好的锻炼，同时，也充实了地方政府的干部力量。
所有人都清楚，能进入到这支队伍里，预示着仕途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曾经有人说，在燕京大街上随便扔一块砖头，能打倒十个人。其中，有八个是处级干部。
也有人说，燕京随便一个单位，看门的人，或许都是处级干部。
但是处级到了地方，就是高不可攀的级别了。毕竟，县委书记和县长才是正处级。
但凡有抱负的人，都盼望着能被选拔进去下地方的队伍。
按照过去以往的惯例，但凡是燕京下去的干部，最低也是在地级市担任副市长以上的职务。也就是说，在燕京屁也不是的处级干部，到了地方，就能遥遥领先别人很多。
而且，下去的干部，通常都会在下去之前，将级别提升一级。
刘非凡虽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却一点希望都不抱。
他才刚调入燕京工作，这样的机会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当晚，他便约了李潇出来。
休息了半个月后回燕京，刘非凡似乎比之前胖了不少。
李潇打趣他道：“老兄，这次休假，没少被嫂夫人喂吧？你看看你，都有肚子了。”
刘非凡被他一提醒，还真往自己肚子上看。
“胡说，我回来的时候，称了一下，一斤不多，一斤不少。”
李潇嘿嘿地笑着道：“不过，你看起来是要胖了一些。”
两个人沿着街往前走。李潇在京多年，熟人不少。他带着刘非凡去了一家老乡开的茶楼。
刘非凡看着茶楼的装潢，心里先怯阵了。
“李潇，我身上的钱可不多。”他尴尬地笑道：“别等下要拿钱赎人。”
“让你买单了吗？”李潇大笑道：“非凡啊，你还是一股小农意识啊。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燕京。燕京是什么地方？这里不缺钱。”
刘非凡哼了一声道：“别人不缺，我缺啊。”
“别废话了，先进去。”李潇推着他说道：“放心，我买单，好吧？”
听了李潇这样说，他才心安理得进去了茶楼。
茶楼装修得富丽堂皇，又不失端庄。从布局上看，处处都流淌出来一股浓浓的文化氛围。
进门墙上，挂着一块匾幅，写了两个斗大的字——茶道。
刘非凡看一眼字，便知道是出自大家之手。
老板迎了出来，亲热地冲李潇叫“哥”。
李潇也不客气，笑笑道：“小福，你这茶楼业开了几个月了。我一直说要来，一直没空。今天啊，我带了一个高人过来。你有什么好茶，都拿出来让我们尝尝。”
叫小福的老板满脸堆笑道：“哥，我知道你忙。你能来，就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来看刘非凡。
“这位是......”做生意的人，都是八面玲珑。小福在热烈招呼李潇时，并没冷落站在一边的刘非凡。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高人，刘非凡，刘先生。”李潇笑笑道：“小福，你不是书法家协会的人吗？门口的那幅字，是你写的吧？”
小福笑笑道：“献丑了。”
李潇道：“献不献丑我不知道。但他知道。小福啊，刘先生当时在我们学校，可是才子。他写的毛笔字，非常漂亮。”
刘非凡连忙道：“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那是什么字啊？充其量就算个江湖书法，哪敢跟阳春白雪大雅之堂的高手相比。”
小福道：“刘哥就别谦虚了。等有机会，一定请刘哥写一幅字。”
说完，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刘哥现在哪高就？”
刘非凡不想说出来，反而是李潇嘴快，说了出来。“你刘哥现在燕京纪委巡视组工作。小福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
听李潇的意思，小福是他老家的人。李潇在京工作，老家人结识他，非常正常。
“刘哥果然是高人。”小福嘿嘿笑道：“请两位哥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安排给两位哥哥上茶。”
小福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丝毫不显见外。
茶室不大，墙上又挂着一幅字——室雅何须大。
李潇道：“这小子不错，当年是单枪匹马混京城。现在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吧。”
刘非凡当然明白李潇话里的意思。像小福开的茶楼，真正作用并非是用来喝茶的。
这喝茶，在自家家里烧水泡，干净利落。有几个人为了一口茶，会花费几百成千的银子到茶楼来喝？
小福开的茶楼，其实就是用来勾兑的地方。
能进入小福这样茶楼的人，身份都是非富即贵的。他们往往在喝过一顿茶后，就可能谈成上亿，甚至几十亿的项目。
服务员送了茶进来。刘非凡随意看了一眼茶汤，问道：“这茶多少钱一壶？”
服务员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他。
等服务员出去了，李潇才抱怨道：“看，你什么时候不把自己本性暴露出来啊？管他多少钱一壶，来了，先喝再说。”
刘非凡嘿嘿笑道：“我就怕到时候我们两个人身上都凑不满买单的钱。”
“打住。”李潇拦住他道：“非凡，我正有个事想问问你。这次各部位又要抽调一批干部下去各地，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刘非凡立即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没有？舍不得燕京？”
“不是。你想想看，我才来燕京多久，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头上。”刘非凡打趣道：“我可没你命好。”
李潇一听，顿时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我没把握好机会吗？非凡，我没本事，好吧？”
刘非凡一看李潇生了气，赶紧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啊。你板着脸干嘛？”
“不生气才怪。”李潇叹口气道：“我确实不争气。放着那么好的机会没把握住，现在想要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可能了。”
李潇属于已经空降过的干部，在地方没有干满任期就回来了。
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特别提拔。另一种就是铩羽而归。
李潇显然是属于第二者。
当初李潇空降香河，就是乔青老师安排的。李潇后来被突然调回单位，背后的隐情，一言难尽。
现在的香河，似乎是空降干部的坟墓。
先是李潇铩羽而归，紧接着孟伟又出事。而且孟伟的事比李潇大多了。李潇至少还是干部，而孟伟，可能要面临着牢狱之灾。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大家都在争取机会。”李潇提醒他道：“我看啊，你要不要找乔老师摸摸底？”
“找乔老师？”刘非凡笑道：“亏你想得出。乔老师是团系统的，我是属于燕京纪委的，两者根本不搭嘎。”
“你要相信乔老师。”李潇神秘地说道：“说不定，你就在名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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