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宋瓷可怜巴巴的看着闻燃，她眼眶微红，一副将哭未哭的样子。
她贝齿紧紧咬着嘴唇，使嘴唇上带着明亮的水光，以及深红的印子。
对自己倒是一如既往的狠得下心，非要把嘴巴咬烂不可。
闻燃愈发火躁，一直看着宋瓷的眼眸垂低，脸色冷淡到几乎显不出任何情绪。
闻燃生气时很少疾言厉色，他擅长发动语言攻击，或者面无表情的用自己的眼神枪毙对方。
第二种俗称放冷箭。
咻咻——嗖嗖——
而宋瓷和他交手多年，最大的本事就是从他挖苦自己的力度分析出他生气的程度。
如果说闻燃发现她被蚊子咬到手时只是生气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非常……生气。
“嘶！”
手背上的传来的疼痛让宋瓷暂时将思绪拉回来。
右手被消毒水刺激的疼痛还在，肌肉不能用力，否则就会疼。
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闻燃抬眸看她一眼，到底没有狠下心再用消毒水。
他弯腰在医药箱里翻了翻，找出一支温和的消毒凝胶，效果不比消毒液，但大量糊上去也能用。
凝胶里大概掺杂了薄荷成分，刚敷上宋瓷还感觉冰冰凉的，但温度被手背加升后又是难以形容的灼热感。
似乎整个手背都被放在火上烤。
宋瓷一只手刺痛，一只手灼热，闻燃又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心里顿时感觉难受又伤心。
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她大大眼睛黯然低垂，眉毛乃至头发都耷拉着，软趴趴的，显得整个人有气无力。
可嘴巴上却愈发用力，牙齿将水润的嘴唇咬得通红软烂。
“再咬下去，晚饭也不用吃了，直接去医院挂流食。”
闻燃没有抬头也知道宋瓷的动作，声音冰冷，“不舒服了不喊出来，就会糟蹋自己的嘴巴，平时不依不饶的气势呢？”
“每次一出了事儿就自己忍着，你是忍者？还以为有了拄拐那次经历你长记性了，把毛病改了，现在看来你是属捡破烂的。”
“什么习惯都往回捡！”
闻燃语气凶狠，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宋瓷被他说得抬不起头。
他将凝胶抹到左手上，修长的手指将其敷匀，感觉她柔软的手在手心里不安分的动着，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乱动什么？”
“凝胶弄得手好热，不舒服……”
“你该的，”闻燃依旧恶言恶语。
宋瓷顿时又矮了一截儿，单薄的脊柱弯着，低着头不说话，直到手上传来阵阵凉意，她错愕抬眼。
闻燃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个充电小风扇，正对着她两只手吹。
哦天……
宋瓷眼睛眨呀眨，闻燃是叮当猫吗？
他怎么会什么都有啊……行李箱还是百宝箱，里面是有个黑洞吗……
闻燃将凯蒂猫的手持风扇塞到宋瓷手里，“自己拿着吹，我给你上消肿药膏。”
他打开瓶子，一股浓烈的药味袭来，刺鼻又猛烈。
闻燃：“里面添加了草药，刚敷上去会疼。”
“哦。”
“哦什么？我的意思是疼了就喊，再敢咬嘴巴你试试！”
像是怕她听不懂，闻燃一句话掰开了揉碎了反复地说了好几遍，真把她当成了四岁的小孩子一样。
宋瓷一次次应着知道了。
沁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确实有些刺激，但很短暂，立刻就消失了。
并且药膏止痛止痒的功效很好，宋瓷只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手指动了动，很快就放松下来。
可闻燃却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僵硬，他手指顿了顿，而后动作变得更轻。
只是嘴巴依旧不饶人，“还说知道，现在又不吱声了。”
“不是的哥哥，这个药膏不疼。”
宋瓷声音软软糯糯的，闻燃质疑地看她，确认真的不疼后没再说话。
可宋瓷却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都缩起来，又酸又麻。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一个人的时候很坚强，没人关心也会忍着，可一旦有人透露出关心的意思，那么心里再小的委屈也会被无限放大，继而再也抑制不住。
就像此刻，如果闻燃一直凶巴巴，宋瓷不会觉得委屈，只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可当明了他冷言冷语中是变相的关心时，满腔的伤心难过像是有了发泄口，倾洪而出。
她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感觉宋瓷身子在抖动，闻燃以为她又在逞强，正要说话，听见了她细小的呜咽声。
他顿时眉心一跳，急忙抬起她的下巴查看，只见宋瓷小小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睛里都是眼泪，眼尾也满是绯色，嘴巴扁着目光凄切地看着他。
闻燃拧眉：“怎么了？不是不疼吗，我力气太重了？”
“哥哥……呜呜呜……不是，不疼……”宋瓷声音带着哭腔，“小珍珠……呜呜呜……不疼……”
不疼哭成这个样子？
“哥哥不心疼小珍珠吗？”
闻燃正欲张口，宋瓷先问出了她想说的话，她声音执拗又乞盼，“小珍珠知道错了，哥哥不哄我吗？”
她跪坐在充气床垫上，认错态度端正，水雾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闻燃被她看得呼吸都不自觉放缓，败下阵来。
他感觉喉咙干涩，声音沙哑下来，“错在哪儿？”
“错在，错在不该不说，下次再被咬，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哥哥。”
看来刚刚的叮嘱有用，随堂问答满分了。
闻燃闪了闪眸光，抿紧的嘴角松动，“不止被咬，出了任何事都要拿出下午被牛吓到的气势，第一时间大声告诉我，我没听到你就吼出来。”
“……”宋瓷不确定追问，“吼出来？”
“嗯，难受不舒服就要像前天晚上在医院那样，闹脾气、撒泼、耍赖都行。”
听到这里，宋瓷不顾自己还在流眼泪，大声反驳：“我从来不耍赖！”
闻燃：“……”
他眼角微微抽搐，无语又无奈。
正经不了一分钟，说不得碰不得，别的天大的委屈也能忍，到他面前一句话也要驳回来。
真是找了个祖宗。
而祖宗看出他没有那么生气了，打蛇上棍，立刻伸手要抱。
“你抱抱我！”
这时候气势倒上来了，闻燃将她的手拉下来，“把药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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