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莫渊的点击，那雪花屏逐渐停止了抖动。
无数的可视化光线从眼眼的瞳孔之中逸散而出，渐渐地包围了整片气泡，而眼眼本身的身体，也在外边的那一层玻璃的作用下逐渐淡化，不一会儿，整个气泡之中看不见一丝眼眼的身影。
周围的信仰之海开始虚化，属于圣光之神孤室的景色正在以全息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这是......”
克洛斯的瞳孔剧震收缩，那火红色的眸子不断地扫视着，那每一幅景象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原本觉得，圣光之神的孤室，哪怕是地狱，最多也只是拥有着和圣光不符合的元素在其中。
圣光之神的孤室原本就应该是充满光明，圣洁温柔的。
但是......
原来真的是地狱啊。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残肢断臂，是一片猩红色的人间地狱，没有圣光，没有温暖，只有无数的尸体以及红发傀儡。
连脚下的土地都因为过多的鲜血而被染成了压抑的暗红色，那些尸体被堆积成了一个个小山堆，就像是垃圾场一般随意的堆砌着，残碎的布料以及还未干涸的血迹告诉克洛斯，这里他这些尸体都还是新鲜的。
那群红发傀儡在其中穿行着，挑选着其中的尚且完好的部件，随后手起刀落，直接将其切割，或者直接将尚且完好的尸体运送到另外一侧。
在那里，有其他的红发傀儡在拼装着，或是在为刚刚拼装好的尸体清洗着身体。
那被清理拼装好的尸体随后被红发傀儡抱着推到了另外一边，那里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温和明亮，和压抑的大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处理完毕的尸体运过去之后，经过那一片的洗礼之后，就变成了新的红发傀儡，投入到这场生产红发傀儡的生产链之中去。
而从最开始的地方，还有尸体在源源不断地运过来，倒在那如同小山一般的尸体堆上。
猩红，残忍，血腥。
这是克洛斯脑海之中浮现出的名词。
他一瞬间甚至认为莫渊的监视器放错地方了，可是想到那视角角落里边的那淡淡圣光，就抛弃掉了自己那不成熟的想法。
而且......
所有的尸体，都是红发！
“唔......”
克洛斯皱着眉头，低着头缓缓坐下，这副血海腥山的样子，哪怕是作为骑士的他，也颇有些生理不适。
莫渊看了眼克洛斯，又侧眸看了眼身边的墨鸢。
和预想之中的一样，墨鸢对这种场景并没有任何感触，依旧紧紧地攥着莫渊的手，清丽的眸子之中满是空洞。
似乎是注意到了莫渊的视线，墨鸢扭过头看着莫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露出了一个几乎只能算是扯嘴角的勉强笑容。
表情不算可爱，但是带着这种表情的墨鸢很可爱。
莫渊揉了揉她的头，转头继续看向了周围的环境。
克洛斯死死地睁着眸子，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哪怕他自己已经极度生理不适，却也在努力地将所有的细节记在自己的心中。
“差不多了。”
莫渊微叹一口气，点了点身边的那一层淡蓝色薄膜，周围的景色瞬间消失，换成了原本湛蓝的信仰之海，“这就是米妮让你来看的......属于圣光之神的现实。
死灵法术，其实最开始便不是我所创造的，是圣光之神创造的，我只是拿来加以改造罢了。”
“呼，呼......”
克洛斯所见的事实彻底打破了他对于圣光之神的幻想。
那位圣洁的神明此刻在他的目光之中......
变得污秽不堪。
他努力靠着自己站了起来，额头上还冒着细细的冷汗，他回想起之前所见的景象，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里边......都是红发？”
“是的。”
莫渊点头，“是戴维厄人，你的同胞。”
他的语气很慢，也很无奈。
戴维厄人，是兰德洛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氏族，特征便是略微高大的声音以及那一头热情似火的红发。
而与之相对的，便是满头金发，皮肤细腻，天生都带着贵族气息的安葛人，他们与在兰德洛斯土生土长的戴维厄人不同，他们是在圣光岛之上战败后，从上边随着圣光之神流落到兰德洛斯的逃难者。
随着圣光之神信仰在兰德洛斯的普及，金发的安葛人代表着圣光，逐渐占据了兰德洛斯社会之中各个最高的位置，成为了真正的统治者。
在布里渊出现之前，戴维厄人从来都是社会底层的代名词，只能从事最低贱的工作。
所以，那场战争爆发了，布里渊直接闯入圣光庇护所，杀死了那位暴虐的教皇，从此开启了逆神教皇传奇的一生。
期间发生了种种事迹，包括圣光之神的屈服，立下了每一任教皇都必须为戴维厄人的母神之咒，从而使得两个人种从无尽的战火之中解放出来，改变了戴维厄人的厄运。
但是，逆神教皇死后，一切都被清洗，而那母神之咒无法被取缔，而逆神教皇提前的一系列操作更是让圣光之神没有一丝空子可钻。
兰德洛斯的社会结构因此变得稳定下来。
而唯一的代价就是逆神教皇从此成为了禁忌，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一切的功劳都被归于莱赛迪·莱特布恩尔的身上，而莱特布恩尔也成为了最崇高的骑士家族，也成为了戴维厄人心中的旗帜。
然而之前看见的这一幕，却让克洛斯对这一切再次陷入了怀疑之中。
那些傀儡......可都是红发的戴维厄人！
“克洛斯，你知道只有圣光之神才能召唤出来的圣光军吗？”
莫渊淡淡发问，看着克洛斯。
克洛斯瞳孔巨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可置信地望向莫渊。
“猜到了？”
莫渊淡淡地说道，心底不知觉涌起了一股悲伤，“他们......全都是由戴维厄人尸体创造而出的傀儡。
安葛人死后土葬，戴维厄人则是由神明净化，就是为了更好地获得尸体，而要完成这项工作，就需要无数能成为临时载体的安葛修女，所以安葛人和戴维厄人之间的战争，一开始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所有的罪恶与不幸都来自于灮，这个心中没有人类的圣光之神。
还有，如果你留心兰德洛斯的事件，你就会发现，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天灾，而死去的大多数往往都是戴维厄人。
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一场外战之后，圣光军大量磨损，缺少人手的情况下，
是神......
降下的天灾。”
莫渊围着克洛斯走着，边走边说，他的气势边走也变得更加凌厉，那位教皇仿佛重新回来了。
那是位能将兰德洛斯改天换地的教皇。
“我最开始见到你，询问你兰德洛斯是不是到处都是红发美少女的时候，你没有点头，我就知道，兰德洛斯没有解放。
戴维厄失去性命，安葛被剥夺灵魂，我当初发起的那场战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兰德洛斯的美好未来之中不该有灮。
祂只在乎兰德洛斯，并不在乎兰德洛斯的人。
祂的悔改，更多是一种对私有财产日益减少的焦虑。”
莫渊双只手抓住克洛斯的肩膀，【记忆埋层】再次失效，他的眸子化作一片如同烈火的红色，和克洛斯对望着，仿佛要焚尽一切。
“所以，有没有考虑过......
干掉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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