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崩塌。
在无穷无际的黑暗中，少女漫无目的、不知疲倦的向着黑暗更深处的黑暗前进。
“来不及了。”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方向。
可是那里空无一物。
“或许……只是错觉？”云澜在心中自语道。
错觉吗？
她自己都不信这种事情，可除此之外，又会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自己已经失明了，所以看不见其他人说话吧？
“你是否曾感到过迷茫呢？”熟悉的声音再一次浮现在少女的耳边，她停下了脚步，回忆起自己并不漫长的一生。
迷茫，或许是有的吧，人生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是回忆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清楚这个所谓的迷茫说的是哪些事情。
她其实一直都处于茫然之中，人生遭遇的每一次选择，遇到的每一个疑问，都会使她沉默良久。
人生无时无刻不处于迷茫之中，但她绝不会因为自己的迷茫和犯错而后悔。
既然不曾后悔，又谈何迷茫呢？
所以她的答复自然是：“我不曾迷茫。”
她并没有发出声音，但随着她给出答案，周围的世界一下子明亮起来，无数个破碎的画面如同镜子一般散布在她的周围，每一个画面中，都流露着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这些是……”
“这些是记忆，这个世界的记忆。”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少女回过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发出声音的，似乎是其中的一个画面——她在回答少女的困惑。
画面中的身影，似乎是某个时间段的她自己。
她提到记忆，莫非这些都是过去曾发生的事情吗？
那道声音回答了她的疑惑：“不全是，还有一部分是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话音刚落不久，一个粉发绿眸的身影出现在少女的面前。
云澜第一时间还以为是那位熟悉的「平衡」之神，但对方的身高比花绾凝高了不少不说，身材也比花绾凝好许多。
毕竟花绾凝不仅身高只有157cm，就连外表年龄也只有19岁，加上那只有70A的糟糕身材，看起来甚至还不如云澜大。
而这位就不一样了，一眼就是大姐姐。
况且就算是脸盲，绿色和粉色云澜还是认得清的。
“你好，云澜小姐，初次见面。”她温婉的向云澜打了个招呼，给少女带来一种如沐春风的感受。
“你是？”
对方食指弯曲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要不……你猜？”
虽然她已经关注云澜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云澜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不过结合到“记忆”这个关键词，云澜大概能猜出她是谁：选择者与决策者，智慧、记忆与思想的神明，唯心力量的掌控者，「意识」之神。
“猜对了。”不用云澜开口，对方已经读到了她的想法，她拍了拍手，鼓励地说道：“时间紧迫，我和你说一下你接下来会面对的事情吧。”
她素手一指，一个播放着某个画面的碎片便游离到云澜面前，上面的景象却让云澜感到震惊。
“这是……”
“你或许感受到了，由于「生灭」干扰了你，你错过了拯救这个世界的最后机会。”玉聆音解释道：“因此这个世界现在只剩下走向毁灭这一条路。”
云澜面色一变：“难道就……”
“别急，世界必须毁灭，但毁灭未必就是终点。”她拉扯过来另一个碎片，同时说道：“「生灭」所在乎的只是这个世界走向毁灭的「命运」。
更改已有的命运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顺应已有的命运，去谱写未知的命运。”
“你是说……”
“我和其他人会用类似存储数据的方式把这个世界的内容记录下来，接下来，请你毁掉这个世界。”
她顿了顿，一旁的画面中，世界燃作灰烬，然后灰烬又重新长出新芽。
“两个世界毁灭后残余的力量足以让一个新世界诞生了，就请你做一次创世神吧。”
……
觅心的话让所有人为之面色剧变，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世界正在崩塌，她们也正在渐渐变得虚幻。
“这……难道就没有办法制止吗，”勿的神色微变，她虽然是成名已久的传奇觉醒者，但受制于世界的桎梏，并没有接触过更高级别的存在。
而其他人不同，就算也没有感受过更高位的力量，但原初已经将一些相关知识告诉了她们。
在勿紧张的神色中，觅心缓缓点了点头：“即便是在她动手之前，也只有谁能同样达到她现在那个层次，才有可能阻止她，更别说如今……”
其他人没有接话，觅心说的很明白，即便不说完，其他人也知道她的意思。
眼下以她们的能力必然是无人能够阻拦了。
“轰！”隔了许久，第二声震动传来，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脸上的担忧之色也变得更加严重。
“又发生了什么？”林月卿疑惑地开口问道：“是进入第二阶段了吗？”
“你当打boSS呢？”觅心瞥了她一眼吐槽道：“已经没必要努力了，我建议大家找个地方躺平吧，早点睡，说不定睡着以后就不用醒来了。”
她的消极很大程度上打压了众人的斗志，其他人也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能选择了沉默。
“我……我还不想死……”顾白声音失落的说道，她颓废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抱着头嘟嘟囔囔：“我舍不得我爸妈，也舍不得同学们，更舍不得你们，况且明明我才和云澜相聚没几天……为什么突然就要世界毁灭？”
虽然她的许多记忆是虚假的，但是她身边的人是真实的，付出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而她的话也让其他人感到心里有些难受。
即便有些人过去的确是孤家寡人，但至少现在也都不是无牵无挂的。
况且她们又不是社畜，还正处于享受世界美好的年纪，怎么会舍得就这么简单的和世界道别？
“我靠！！”耳边突然传来林月卿的一声惊呼，将其他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惊讶的低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们怎么好像变透明了？”
其他人下意识的看向彼此，正如林月卿所说的那样，她们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得虚幻，不仅是她们，周围的物品、墙壁还有其他什么的都在变得虚幻。
勿不明所以的发出疑惑的声音：“什么透明？为什么我没看出来？”
在她的眼中，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正常，别无两样。
芙洛乐丝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在此之前，她一直怀疑勿可能也是原初的使者。
毕竟她表现的过于博识，而且还准确的提出要聚集其他原初使者。
但现在看来，或许只是来源于“第一序列”的馈赠罢了。
她没有原初的眷顾，无法看到世界的真实，毕竟原初的眷顾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降下的。
林月卿是气运之子，但云澜却是几位原初合力捧起来的位面主角，所以这几位原初的使者都围绕在云澜的身边。
可即便都与云澜关系密切，可像云昕和长孙宣菱等人都只是吃瓜群众，对某些事情一无所知，更不要说勿了。
这时，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不知从何而来，芙洛乐丝的表情愣住了，就好像是把人的头发挂在电风扇上吱哟吱哟转一般强烈的拉扯和眩晕感。
她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都有这种难受的感觉，包括勿在内。
“嘶……这又是怎么回事？”不知是谁发出了疑问，将芙洛乐丝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莫非……
……
“很不错的选择。”如同西方影视剧中的白袍巫师般的打扮的金发女子出现在云澜的面前，强大的气息让云澜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终于还是到了这个地步，「生灭」的本尊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金发女子眼中带着一丝赞许，缓缓地靠近：“没想到你们居然能给我下这么大一个套，还真是煞费苦心。”
她的话中听不出情绪，云澜不敢肯定她的态度，虽然「意识」说「生灭」所重视的只是程序化的规矩，但谁也不敢肯定祂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自己终究还是坏了她的事，对方如果真的找自己追责，自己是否能够承担呢？
「生灭」之神缓缓抬起一只手，一道光带顺着她的掌心飞出，射向云澜的眉心。
云澜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不知名的力量锁定，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光带进入自己的身体，从自己的脑海中取走了自己的神格。
与神格一同消失的，还有「平衡」在一开始送给自己的辅助系统“小助手”。
紧跟着，云澜的力量也在神格被夺走之后骤然下降，跌至史诗境界。
不甘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但面前的「生灭」之神却无动于衷，她轻轻碾碎了整颗神格，神格在云澜的眼前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少女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你好像在生气？”「生灭」之神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未知的恐惧瞬间掩盖了刚刚萌芽的愤怒，她紧张的看向对方，却不能说话。
“也对，如果有人夺走了我的力量，我也理应感到愤怒的。”对方话虽如此，但表情却毫无波澜：“不过，只是一枚神格罢了，还不是你自己的神格，又有什么必要为之动怒？”
“不是自己的神格？”云澜面色一变，不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神格实际上来源于系统的商城，或许是前代正义之神的神格，况且在自己进入传说时，里面还有不知名的意识干扰自己的思想。
看着她猜出原因，「生灭」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既然你们谱写了这个世界的命运，我自然不会再插手，临走之前，我就再帮你一把吧。”
说着，无数条光带从她的身边浮现，井然有序的飞向云澜，在她身边形成一条条光环。
“你口口声声所说着正义，然而实际上却只维护了自己身边的一草一木，对苍生苦弱不闻不问，这又怎么算得上正义呢？”
云澜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些光环，听到对方的话，在慌乱的同时，也陷入了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是否又真的符合自己心中的“正义”呢？
回忆着过往种种，她心中莫名其妙的浮现一丝明悟。
她长久以来的经历中，为一己之私而为恶之人并不在少数，但能够挺身而出阻止的人却少之又少。
许多人只是因为害怕被牵连选择冷眼旁观，不仅磨灭了受害者心中的希冀，也磨灭了自己残余的正义。
“恶来自于众生的欲望，而欲望是斗争的根源，自古以来便存在。
而善来源于崇高的道德，是由言传身教后养成的品质。
因此恶是消不尽的，但善不同，善终将会因为压迫、孤立、敌视……等等各种因素被消磨殆尽。
因此正义并非是对无限的恶的惩戒，而是对有限的善的维护。
让善良的人得到回应，他们才会继续行善，并带动更多人行善，长此以往才是维护正义的最有效方式。”
“但愚善之人如何？”
“正义的目的归根结底是为了维护「秩序」，因此也要有‘正义的戒律’用来限制那些无知的愚行。”
“罪大恶极之人如何？”
“正义并非是对无限的恶的惩戒，但并不代表恶不需要惩戒，所有的罪孽终究需要代价。”
「生灭」连续质问了许多，云澜或许有些迷茫，但很快又给出了答案，一次一次的质问，让云澜在坚定内心的同时，也认清了正义与某些因素的关联。
而在「生灭」的引导下，逸散的神格碎屑又如同星光般凝聚在云澜的眉间，与之前并不相同的力量流入体内，让云澜再度攀升到之前的境界。
只是现在她体内的那股力量，很明显要比之前更加顺畅。
“从今天开始吧，你必须力所能及的守护你所回答的正义，否则就是违背你所选择的道路。”「生灭」或许对云澜的回答感到满意，随后悄然消失在她的视野。
云澜回过神来，看向面前这个新生的世界，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万界星海」中。
……
强烈的不适感终于消失不见，几人回过神来，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本已经近乎透明的身体竟然重新变成了实体。
“这是……什么原理？”
“或许，我们已经到了全新的世界。”芙洛乐丝开口说道。
她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自然能够猜到一些原因。
可周围的环境一如既往，让她感到有些不确定。
“你猜的没错。”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引的众人惊讶的转过来头。
“云澜？你好了？”林月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嗯对，我好了。”
“那你还挺快的。”
“……”云澜叹了口气，没有开口。
一直保持沉默的张岚汐带着满腔疑问开口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我毁灭掉世界，把旧世界融合成了新世界，又把你们拷贝过去了这么简单。”
云澜叹了口气，简单的阐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哦对了，受制于某些原因，我可能无法完成联盟的请求了。”
新世界刚刚诞生，还需要超凡者们的力量维持世界的稳定，因此云澜没办法把超凡者都变回普通人。
“欸？”勿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要她放弃陪伴她那么久的能力当然还是不舍的。
之后云澜又和几人讲述了一些细枝末节。
“啊？那岂不是说……”
云澜点了点头，摊手道：“是的，都写在本章标题里了，以后的日子苦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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