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虽然没想收赵成这笔钱，但见他说的恳切，便没再矫情顺手点了收入囊中。
然后问道：“这家工厂老板解石的手艺如何？”
赵成回答道：“我之前赌石差不多都是在这家解。我觉得还行……”
他觉得的跟王屿觉得的，可能不是一个标准。
见王屿没说话，赵成连忙说道：“王老板，你说怎么解就怎么解。我听你的。”
王屿这才说道：“不然就让老板费点劲剥皮吧。”
赵成明显不太清楚还能这样操作，开口问道：“剥皮是怎么个剥法？把料子上的皮壳全扒掉吗？”
向远峰反问道：“不然呢？翡翠成品干什么不是去皮留肉？”
赵成挠了挠头，“也是……”
老板接过料子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剥皮可是个费功夫的活……”
赵成一下明白了老板的用意，“多少钱？”
老板沉吟了一会儿，“全剥的话……最少也得八百块。你看，我得用牙机磨头一点点磨才行。干这个就没法干别的了。”
赵成：“十几万都花了，也不差这几百块了。开整吧。”
老板咋舌，“这样一块料子花了十几万？就这？”
赵成心里一慌，“怎么？老板感觉不值？”
老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老板想多了。我就是刚才一时嘴快。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大写加粗的震惊。
赵成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立刻更慌乱了。
不过当着王屿的面，硬生生没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赌石这种事，本身就存在风险。要是他手上还有余钱，这块料子即便是垮了，他心里再过不去这道坎，面子上也能云淡风轻。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垮了求婚的计划就宣告破灭。
这一次的黄道吉日也就赶不上了。
王屿看着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赵成，心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这会儿什么心情。
这加工厂老板也是，对原石的了解跟认知，大约停留在客人送上门来的那些原石的品质范围里。
帝都远离源头市场，这边赌石的人多半不是抱着生意经营性质在赌石。而是幻想着像中彩票一样，一朝暴富。
所以经手的原石不管是品质还是价格，都不会太好太贵重。
剥皮虽然麻烦，却也不用八百块这么多。
要知道八百块，在边城都可以付一块精工正装大牌子的基础雕工费了。
那不比剥皮麻烦的多。
但这里是帝都，不能跟边陲小镇比。所以王屿没多话。
只要赵成觉得能接受，就没问题。
只是，得给赵成点信心才行。要不然他这患得患失的模样，怕是得一直持续到几个小时以后料子全部剥完皮。
加工厂老板已经在工作台前开始给牙机换磨头，王屿走过去，指着料子靠近中段的位置，让老板从这个地方开始磨。
这里是那块不明显的种蟒所在处。
肉眼看不出来，但多摸两次能感觉到跟周围轻微的高低落差。
老板倒是听话，摸过一支铅笔顺着王屿手指的地方画了个圈。
不多时，吱吱啦啦的磨头摩擦石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韩清看了看时间，冲王屿跟向远峰说道：“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跟跟我师父他们碰头了。”
看赵成苦哈哈的脸，王屿想了想说道：“等老板把我刚才说的地方开完，看一眼表现咱们就走。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韩清点头的同时，赵成肉眼可见的灿烂起来。
王屿只是想给赵成莫名的信任一个交代。
别的地方不说，微微凸起的种蟒上松花密布，下面不出所料一定是有种有色的存在。
就是木那场生产雪花棉底。雪花棉取个头大一些的挂件之类没太大影响。搭配的题材到位，甚至还会别有一番韵味跟独特风格。
但对像蛋面这类小个头的东西，影响还是挺大的。
尤其是带底色的这种，整不好就会给人一种不清爽的感觉。
主要还是看雪花棉点的形态跟分布状况。
这一点是完全没办法靠皮壳的表现来做出任何判断的。
有了手玩件的加持，这块料子在王屿眼里就是开卷考试。不存在太大的挑战性。
唯一需要赌的地方就是里面的雪花棉表现。
雪花棉说到底也还是棉的一种。都知道种水达到一定程度棉会化开、边缘变淡，跟底色融为一体。
其实棉还在那里，只是蒙蔽了肉眼，看起来不真切而已。
王屿让加工厂老板下手就奔着种蟒招呼，就是为了看表现最好的那一截是什么样。
这部分至少足够取出一颗小鸽子蛋。做个戒指是足够了。
自己也算对赵成有了交代。
等的无聊的时候，向远峰连同韩清还有赵成站在加工厂门口抽烟侃大山。
向远峰说道：“这么大块料子，不给自己做个结婚对戒什么的？”
赵成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拉倒吧。我一个大老爷儿们，手上套个金镶玉的戒指。还不得被人笑话娘炮啊。”
这话一出，向远峰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小指上套着一个帝王绿的小戒指。从王屿认识他那会儿就一直戴着。
但平面倒角的长方形小戒面，搭配k白金的简单镶嵌，其实跟向远峰的气质还挺和谐的。
至少没让人产生过娘炮的感觉。
赵成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连忙改口，“我不是说你娘炮啊向老板。我只是说在我们北方，大老爷儿们，不兴戴这些。最多最多也就无名指上戴个铂金的素圈戒指，让人知道自己结婚就是了。”
向远峰甩了甩头，“那你给自己做个指环不就行了。跟你女朋友的还是同料做出来的，多有纪念意义。你问王屿，我跟我未婚妻求婚的时候，就是……”
吧啦吧啦，两人开始纷纷散发出爱情的酸臭味。
熏得韩清都不愿意跟这两只雄竞生物站在一起。
反正到最后，赵成追着王屿问，那块料子还能不能匀出来个位置给他抠个指环出来。
够倒肯定是够的。
就是王屿看着赵成萝卜粗的手指头，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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