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没有如果
“你真的觉得，你跟他没有关系吗？”一个声音在大脑中回荡，有些耳熟却无法分辨。
“你在说什么……”
“若景岚，”一声呼唤，让景岚的思路瞬间清晰，“你真的以为你跟这个时空是毫无关系的吗？”
景岚皱起眉头：“你是……恶魔。不是你说将我的身体整个送到这个位面的吗？”
“我说过，你就信了？”恶魔突然笑起来，“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说谎了吗？”
“因为你也说过，语言的力量很强大。”景岚在虚无中捕捉恶魔的声音，“你是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骗我的吧。”
“你对我说过的话都记得那么清楚，你也太喜欢我了吧。”恶魔的声音不再飘渺，身影也逐渐凝实，出现在景岚面前。
景岚嫌弃地啧了一声：“别开玩笑了。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
“因为……”恶魔形成的一团黑影似乎咧嘴笑着，“你跟这个位面是有关系的啊。”
“我是不可能凭空在一个世界创造一个形象的，任何一个存在都会干预整个体系的运行。那么问题来了——”
“你到底，‘挤掉’了这个时空的谁呢？”
“……景岚！起来了！”被人猛地踹倒，景岚及时反应，手借飞行器的外壁作一个支点，半空中旋了个身，蜷缩着身体双脚落地。
“噢呦，不错哦。”赫布赞赏的拍拍手，“昨晚某人还问我怎么睡得着，今早却睡的比谁都死。”
让赫布没想到的是，平时要么炸毛要么嘴上不饶人的景岚只是呆呆地看了他一眼，便默默走开了。
“这小子，从昨晚就……现在又魔怔了？”赫布挠了挠头，困惑地看着景岚的背影。
飞行器内，赫布和景岚的早饭已经被准备好。没看见吉莉恩，只有另一个教官在一旁。见到两人，他便交代了今天的安排，说完就离开了。
整个早餐过程，景岚没什么反应，赫布也耐着性子没有开口。等出了飞行器，赫布一脚踹向景岚的膝盖后侧。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景岚没有丝毫反抗就跪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回事啊？”见到这个情况，赫布气不打一出来，“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不然就别让我看到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倒胃口。”
“……说闲话不行，当面揭伤疤就可以了吗？”景岚一开口，却是怼上赫布了。
闻言，赫布一声不吭，只是空气变得越来越燥热起来。
“……对不起。”
景岚本来已经闭眼，准备好承受赫布的怒火，却不想会听到这样一句嘶哑的低语。
“不是，我……”景岚猛地抬起头，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立场说你，抱歉。”赫布说完，没有再停留，转身独自离开。
不是这样的！
景岚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挣扎地想站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使不上劲。
终于踉踉跄跄地地向前跑了几步，景岚视线中出现赫布的背影。他的步伐很慢，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很沉重。
“别走……求你了，别走……”
赫布看了眼拽在自己衣角的手，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这个缩着身子、还在轻微颤抖的人，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
“你为什么要卑微成这个样子。”赫布蹲下来，双手捏着景岚的脸，强行把他的脑袋“提”起来。
嗯，还好，没哭。
“是我独断了，你想说什么，我现在听。”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影子。”
“嗯。”
“即使我不该存在，我也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嗯。”
“就算，把别人的一切都抢过来，我也……”
“……停停停，你在给自己洗脑吗？”赫布露出嫌弃的眼神，“你抢什么了，抢谁的，不会是阿尔菲吧？”
“不是，我……因为我到这个世界了，所以痛苦是因我而起的……。”景岚声音有些颤抖，“我破坏了原有的体系……”
赫布表情认真地听着景岚的叙述，表情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表情认真地开口：“若景岚，你是不是傻？”
“……我说的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赫布打断他，“按你的说法，每一个人出生的那天都有人死亡，所以生者得替死者负责？”
“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可以不出现在这里，是我的选择……导致了休的死亡。”景岚声音有些沙哑，也许……这就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时会感受到烦躁的原因吧。
那是一种歉疚，却不愿承认的心虚。说出来，他害怕、却也希望有人可以用鄙夷和打骂代替他自己去惩罚自己。
“——所以说，那又怎样？”赫布突然加大的音量，迫使景岚将视线定在他身上，“你的选择，是私心使然吗？”
“……是。”
“另一个选项，是怎样的？”
“我和……我重要的人，都会被毁灭。”
“噢，”赫布拍板，“那不就结了。”
景岚迷惑地眨眨眼：“什么结了？”
“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会怎么选？”
“我……一定要让我重要的人活下去，但是如果可以让我用一些代价换回休，我知道他对比尔、对你们都很重要，所以我愿意去尝试……”
“打住，我不想知道你有多圣母。”赫布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这种三观问题我只想跟你讨论这一次：”
“刚刚跟你说的再选一次什么的，全是扯淡。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发生的事就是注定的结局。在我看来——在这个世界看来，休的死亡完全是意外、非人为，跟你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你觉得你可能会有选择？你只能走一条路，所以你从始至终也就只有一条路。别做后悔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消沉的你让我看不起。但是至少，你还没有脏到为名利去害人，而且还在反思这种闲得蛋……无关痛痒的小事，我并没有对你感到失望。”
赫布一口气说完，很是喘了口气。看着景岚又有些呆滞的表情，有点别扭的挠了挠脸：“你说不要走……是不想我讨厌你的意思吧？”
“啊……”景岚垂下眼睛，脸突然有点烫，“我说的是别走……”
“哈？有什么区别。”
“有啊！不要走也太没出息了吧……”
赫布一愣：“莫名其妙，明明就没有区别，都很没出息。”
“那你忘掉啊！”景岚低着脑袋站起来，自顾自朝目的地“竞走”起来。
赫布看着景岚匆忙的脚步，脸上露出不厚道的“奸笑”：“哟哟哟，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刚刚是谁都要哭了啊，娘娘腔？”
“我没哭！我也不是娘娘腔！”
“圣母小少爷？”
“赫尔伯你找死！”
“不是我说你，怎么天天那么敏感。除了打架的时候像个男人，平时都唧唧歪歪的。”
“……我改。”
“别介啊，改什么改，你就是你”
无论怎样的你，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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