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生的！”
黑着脸吐出这句话，程锦行沉默地低下头。
“哈哈哈，”赵启山乐不可支，“你们家还真有意思。”
儿子不像儿子，老子不像老子。
乍一看有违伦理，仔细琢磨，却觉得异常有活力。
每个人都特别鲜活，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普通人那样，整天满脑子只有柴米油盐。
这种性格，没有一点家底是养不出来。
他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行吧，你们俩先处着吧，等我忙完这阵再抽空见他们一面再说其它事，你们先在这坐会儿，中午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启山叔叔，我们要去隔壁市交流，已经在路上，”陆棠连忙解释，“这次过来特意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去红星生产队找不到我。”
“出市交流？”赵启山愣住，“你们有啥可交流的？要去多少天？”
“主要是向人家学习，应该一个星期左右，村里一起的好几个人，安全没有问题。”
“就你一个女同志？”
“嗯？对！就我一个。”
赵启山开始翻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钱票拿出来，“你先拿着，等会儿我再想办法寻摸点，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一个人，一定要带足钱票。”
陆棠没接，“我不缺钱票，启山叔叔，你自己留着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说着，她反手掏出更多摊开给人看。
这操作……
赵启山被秀了一脸，“你可真是你爹的闺女，这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气质都一模一样！”
“女肖父，也很正常，”陆棠无辜地仰起脸，“启山叔叔，你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
赵启山瞥一眼程锦行，示意这人赶紧离开。
然而，等了半天没动，直接赶人，“小子，你先去外面转转，我跟棠棠有别的话说。”
“好！”
察觉赵启山双眸中的怒火，程锦行不敢耍赖，干净利落地迈脚出去。
“启山叔叔，你要跟我说什么？”
陆棠真的很好奇，什么事才需要把人支出去还要关上门？
“你爸那边，他虽然说自己是孤儿，但是一直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根本不像穷苦人家出身。”
“还有你妈，那个年代识字的人都不多，她一个姑娘不仅识文断字、写得一手好文章，还精通外文，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他们俩已经光荣牺牲，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深扒这些事，可这两年世道太疯狂，谁也不敢保证一辈子安生，你最好有点准备。”
“启山叔叔的意思是？”
“本来我不打算跟你说这些的，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但是想想，军区的人眼力那么好，肯定会有人察觉出端倪，你要是一点没准备被人设套，只会更被动。
之前还觉得你下乡不能接受，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能远离大院远离是是非非，乡下人背景清白，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听完，陆棠垂着眸子思忖，“启山叔叔，我这次坚持跟着出去交流，除了借机出门转转外，还有吕爷爷的原因。”
“吕老？”赵启山皱眉，“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找机会见他一面。”
“他下放在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
“对，同一个公社。”
赵启山沉思起来。
他已经转业好几年，军区那边的事也确实不太清楚，犹记得吕老不怎么好相处，独来独往，跟谁都不太熟。
“没说找你什么事？”
“当时情况很危机，这句还是暗示，没说什么事。”
“这样啊！”
赵启山想不出头绪，“那位老爷子脾气不好，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倒台这么快，不过，有一说一，他老人家非常有原则，不至于恬不知耻坑害你一个小辈。”
“去看看也好，下放人员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唉！”
“不过，你小心点别被其他人发现，他已经被打入坏分子，不能靠太近。”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油然而生兔死狐悲的伤感。
戎马一生，功劳无数，临老遇到这种事，无论谁都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吧。
“嗯，我会注意这些，还有一件事。”
陆棠说出村里发生的冲突以及方可琴打算跑路的事。
“启山叔叔，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我认为程序个人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这件事还需要仔细调查。”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方可琴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她跑就让她跑，正好看看能不能钓到大鱼，那边一直有人盯着。”
赵启山又强调一遍，“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该说的全说完后，陆棠离开公安局。
路上，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你怎么不问我和启山叔叔说了什么？”
“没必要，该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
陆棠：……
想了想，她稍微透漏了一点，“这次出门，我会找机会见一个人，他身份很敏感，不适合太多人接触。”
“下放人员？”
“嗯，他们全家都被下放到农场改造，只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登报断绝关系侥幸脱身，即便这样，我下乡的时候，她被逼离婚，工作也调到西北。”
“你知道具体地址吗？我给你打掩护，咱们可以借口采买土特产悄悄接近人。”
程锦行想也不想开口。
倒也不用这么积极。
陆棠顿感无奈，“到了地方再看情况，自身安危才最重要，能见面当然好不能见也不能强求，你别冲动。”
“嗯，听你的。”
两人回去时，众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锦行，陆棠，快点，就等你们俩了。”
“马上来，你们都买好东西了吗？”
“买好了，有粮会计还买了一张地图，”林智询问，“你们呢？准备的怎么样？不用去供销社补充点物资吗？”
刚说完，他就后悔。
别人出门就带换洗衣服和一点干粮，陆棠出门，结结实实两个大麻袋。
装的啥不知道，但是死沉死沉的，他一个大男人提着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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