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个听起来简单，好像就在嘴边，就是一时说不出来。”叶小晴想了想，憨笑道。
“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此间谜。”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传来。
“原来是孙先生，倒是巧了。新年伊始，君宜高中！”叶以欣闻声看去，却是县学的孙安祖就笑着说吉祥话儿。
上次就是这孙安祖给罗秀才送文书，后来又帮衬叶家卖猪时见过，叶小晴也自然认得。
“承叶姑娘吉言。在下也祷叶宅财源广进，福寿康宁。”孙安祖乐呵呵的也说着吉祥话儿。
虽说今日全民狂欢，很多女眷都出来逛街，但终究男女有别。
叶以欣以为孙安祖说两句过年话也就告辞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走，反而各种没话找话。
他先是和叶以欣掉书袋，解说那些有典故的灯谜，又拿些谜底好猜且为日常物件的谜面请叶小晴猜。
叶小晴开始还有些警惕，十句能答一句。渐渐的她也放下戒备和孙安祖有说有笑起来。
叶以欣看着两人暗笑，看来这孙安祖对自己的小姐姐有点意思啊。开始她还以为这人是因为裴府这层关系，想来巴结自己呢。
这么看来孙安祖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对叶小晴起了心思。
叶小莉和杏花也走过来看稀奇，叶以欣让她们噤声。孙安祖和叶小晴的话题已经由灯谜转移到县学里的趣事。
“孙先生，那这么说我弟弟今年下场，还需要有秀才担保？”叶小晴好奇的问道。
“这是当然，需要有五名相识考生互相担保，再要廪生或者学官做保人，且具保结文书才可。”孙安祖耐心答道。
“为何这么麻烦呢？若是求不到保人，那就不能下场了？”叶小晴听得有些紧张。
“朝廷定制如此，是为了防备冒籍、匿丧等事。娼、优、隶、卒四籍子弟不可举业。”孙安祖微笑道。
叶以欣在后面听着两人说话，也有些默然。她之前有些忽略了科举这事也看身份的。
娼不必说，虽然本朝治下合法，但限制颇多。
优是从事戏子、唱曲、杂耍等表演行当的人。
隶则是以自身相投，为权贵、豪富人家服务的人。比如老仆、书童、丫鬟、长随、家奴等。
卒却不是普通军户士卒，而是指地方差役、捕快、地保、更夫这类在官府中当差的人。
优与娼往往有共同性，隶与卒实际也都是与人为奴。这四类人社会地位极低，当然不允许参加科举。
而且商人、匠人地位也低，只不过资财巨万的大商人、宗师匠人却又比种地为生的普通百姓实际地位高。
文人士大夫自然看不起商人的铜臭，但又万万离不开银钱。所以历朝历代虽然也有禁止商人子弟科举的，但往往执行不严，甚至开禁。
卫子腾家就是大商人。虽然卫父行商少不得官商勾结，识得很多地方官吏。但哪有自家出个读书做官的来得荣耀？
科举是需要全力以赴的，所以大多数童生、秀才都是脱产苦读。普通百姓哪里供得起，往往是家族一起供养少数有读书潜力的族人。
到了下场科考时，要填写亲供，上面要写明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等，还要有父祖三代的履历。
听得这些麻烦事，别说叶小晴听得目瞪口呆，就是叶以欣也深感科举不易。
“孙先生，那能请您为我弟弟当保人吗？”叶小晴弱弱的看着孙安祖道。
“这个自是荣幸。上次我听得贵宅有子弟举业，就想自荐为保人。只是初次相识，怕会唐突。”孙安祖看着叶小晴笑道。
“妹妹你来，孙先生说志远下场需要有保人，他愿意替弟弟作保，你看行吗？”叶小晴被他看得心慌，就招呼身后的叶以欣道。
“孙先生，你愿意替我弟弟作保，自然是要感谢。不过我也明说了，我可不认识黄夫子，无法为你引见。”叶以欣脆生生的道。
“无妨无妨，上次是学生冒失了，还请叶姑娘不要见怪。令弟虽然缘悭一面，但观令姊言谈可知为良家子，我愿作保。”孙安祖正色道。
“孙先生，既然如此，到时我安排弟弟拜见先生，奉上保费。”叶以欣见孙安祖对着她一本正经说话就笑道。
“使不得使不得！我屡次给人作保，却从不收取保费。小事一件，权当学生给姑娘赔罪。”孙安祖摆摆手严肃道。
“孙先生太客气了，承您的情了。我们姊妹不过乡下村姑，孙先生可不要自称学生了。”叶以欣纠正道。
“叶二姑娘识文断字，见识高明哪里是寻常农女？叶大姑娘也是温婉明理、姿容雅致令人忘俗。”孙安祖脸上微红，嘴上却不含糊。
“孙先生果然是读书人，夸人都夸得这么有学问。嘿嘿！”叶以欣听到他又夸叶小晴什么令人忘俗就笑道。
这已经是孙安祖第二次这么评价叶小晴了，叶以欣有些确定这家伙是看上自己的小姐姐了。有个秀才姐夫倒也不错哦。
只是她也不好主动询问孙安祖的家庭情况，毕竟她也是未婚女子，还是得注意点言行举止，不然被他看得轻了，反而弄巧成拙。
孙安祖见叶以欣笑得意味深长也有些慌了，转头看看叶小晴，见她也在看着他。孙安祖脸上一红就找了个借口告辞走了。
“姐姐，你看这个孙安祖怎么样？”叶以欣见孙安祖跑了，就对叶小晴笑道。
“什么怎么样？”叶小晴目送孙安祖离开，听到叶以欣的声音心里也是一慌。
“我要是有个秀才姐夫也不错哦。”叶以欣笑嘻嘻的道。
“妹妹！你敢跟我这么开玩笑！看我不拧你这丫头。”叶小晴听得满脸通红，拉着叶以欣的衣服就要掐她。
“呃，人家不光是秀才，还是地位最高的廪生哩，这你都看不上吗？”叶以欣忙挣开身绕在叶小莉身后道。
“就是啊，阿晴，我看那人不错。而且他看着你的眼光很不同。我支持你们哦。”叶小莉边拉着她，也边调笑起来。
“你们俩个促狭鬼，不和你们说了。”叶小晴又羞又气，一跺脚就跑去找周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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