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能怎么说，当然是按照小哥儿的想法说。
“嗯，我们打算自己种。”
他一句话直接拍碎了几人的心思，柳有德黝黑的脸上失望很明显。
柳正觑了他一眼，转头把地契还给凌川，郑重道：“东西贵重，你收好。”
凌川“嗯”了声，把地契折了折，往衣襟里一塞。
明白租地是不可能后，柳有德很快放弃了这想法，退而求其次，心想凌川家要种这么多的地，两人肯定忙不过来，他或许可以问问他们需不需要人手，寻份活干，在村里离家近，家里有点什么也好知道。
柳有德已经没勇气再问凌川，他踌躇了会，等其他人过去和夏墨搭话了，他才找到机会开口：“泽哥儿，这么多的地，你家打算种什么啊？需不需要帮手？你看叔我怎样？”
其他村人：“！”
真是服气，一样的长脑子，为什么这家伙的脑子转得那么快！
夏墨诧异看柳有德一眼，不是奸诈之相，如实说道：“种甘蔗吧，若有需要的话，我们会考虑叔的。”
见他应下，柳有德眼中惊喜，激动道：“好，谢谢你泽哥儿，叔不怕吃苦的，脏活累活都能干。”
其他村人见状也纷纷向夏墨推荐自己或家人。
“还有我还有我，泽哥儿你看婶儿，婶儿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一点都不比那些小年轻差，你们家要是需要帮忙，也可以喊上我。”
“哎，我是干不动了，不过我家那口子倒是可以，往常没少去大户人家庄子帮忙。”
“泽哥儿，还有我儿子儿夫郎，他们也可以，他们年轻体壮手脚麻利……”
夏墨：“……”
最后，夏墨用相同的话术把人应付过去，毕竟他们到时候可能真需要雇人帮忙，至于雇谁，到时候再说。
村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个个面上笑容灿烂，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换着词夸夏墨贤惠能干有福气，说凌川娶到他真是有福了，就连萧安禹都被他们拎出来夸一夸。
对于萧安禹来说，还是头回被这么多陌生大人夸夸，反应有点呆呆懵懵的。
夏墨带笑地帮他理了理额前碎发，这些话虽不是特别诚心的夸赞，但总比恶语伤人好，至于剩下的，他们以后会慢慢教他，引导他。
“泽哥儿，你们要种的那个甘蔗是何物啊？叔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柳有德好奇道。
“就是那个。”夏墨微微侧头，手一指那小捆甘蔗。
“甘蔗是我们在外乡寻到一种的作物，它汁多甜腻，是顶好的原料，若栽种成功，我家生意便不用担心受制于人，亦不负我们此趟辛苦之行。”
众人惊奇地看着那小捆跟竹子染黑似的东西。
“那就是甘蔗？”
“看着也不像很好吃啊？”
“好吃的，汁水很甜很甜，我昨晚吃过了。”萧安禹小声反驳，可惜这些人的注意全在甘蔗身上，除了夏墨和凌川没人听清他说的话。
“真的假的？这跟杆子似的东西真有泽哥儿说的那么奇？”
“这个要怎么种啊？种子是啥样的？”
“泽哥儿，我能不能也种上一些啊？你家买了多少甘蔗种？能不能匀我一些？”
几个村人你一言我一语，盯着甘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抽条出来仔细看，除了硬邦邦没发现有什么奇异之处，他们倒是很想尝一口，可惜东西不是他们的。
而柳有德则有些无措，他只好奇一问，没想到泽哥儿会这么水灵灵地把甘蔗的用途道出，这真不会被凌川责怪吗？
他心有不安，飞快瞥了凌川一眼，见他仍是那副尔等勿近的冷酷模样，看不出喜怒。
柳有德：“……”好吧，看不出就当他是不介意。
柳正作为村长，知道甘蔗用途后想的远比其他人多。
这甘蔗既能制糖，还将大批栽种，必定会引起不小风波，届时怕是会有不少村人想跟着种甘蔗。
若是真能带着村子一起发家致富，柳正是绝对大力支持的，可眼下这个不是，至少目前还不是。
他知道，凡是甜的作物，或能创造巨大利益的作物，种子一般被权势人家牢牢把控，甚至垄断，凌川和泽哥儿能弄回这么多甘蔗种，八成是依仗了他们舅家，说不定那百亩土地就是为这准备的。
村里人大财没有，更无多余的地，就算凌川愿意匀他们甘蔗种，其物价必然不低，再者就是栽种之后的成活问题，若是种不好，损失不是一般大，就怕出钱出地还出力，最后一无所获，村里没几户人家能经得起这样造的。
这还只是问题之一，就怕有人自己担不起后果，转头怪上凌川家……
柳正凝眸深思，再看看围着人问甘蔗种价钱的村人，纠结得眉毛快拧成一团。
物以稀为贵，夏墨直接报了个高价，按根算，也就是甘蔗头部那一段，十文一根，瞬间吓退好几人。
“十文？这么贵！泽哥儿你们是不是被人骗了！”
“就是啊，卖那么贵会有人买吗？我家汉子扛包一天工钱才五十文。”
夏墨微笑着说：“贵是贵了些，不过人家不愁没人买，我们这还是靠着舅舅的门路才弄到一些，决定赌一把。”
柳正轻咳一声，适时道：“好了好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糖价贵，也别瞎凑热闹了，这甘蔗要种的好才有赚头，还有也别怪我泼你们冷水，你们家多少亩地？他们家多少亩地？就想跟着种甘蔗，还种不种粮食了？要不要吃饭了？”
本来就被昂贵价格冲击到的几个村人表情一凝，全都沉默了，村长这问的不是废吗？
柳有德倒没什么感想，他地少，没想过要自己种甘蔗，听到一根甘蔗种都要那么贵后就更不想了，他可赌不起。
不得不说柳正这盆冷水浇刚刚得好，彻底让幻想着种甘蔗挣大钱的人脑子清醒起来。
想赚钱可以，想过好日子也无可厚非，但得量力而行。
之前热情高涨的村人这会儿全都蔫头耷脑。
夏墨视线扫过他们，再来一剂猛料：“甘蔗生长时间长，卖我甘蔗的人说了，一般要七到九个月，我们这里一年只有一收，得失不光靠仔细照料，还得看老天给不给力，还有虫害问题。”
现场的都是些老庄稼人，种地几十年，比夏墨还清楚了解这些，闻言都有感而发，对种甘蔗赚钱也是不抱太大希望了。
“哎，种田种地哪回不是求老天爷赏饭吃的？就怕它情绪大起大落，旱的晒死，涝的淹死。”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几亩薄田产量本就低，之前有回天气燥得很，导致粮食减产，一家子几天吃不上一碗浓稠的粥，只能多加木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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