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渠沉思了片刻，出声问道：
“张司马的意思是，王廷只要继续成为大汉的屏障，为大汉抵挡住鲜卑的入侵，大汉便会不再找匈奴人清算？”
张杨摇了摇头，冷笑道：
“岂会有如此简单！从并州出去的将领，时刻铭记着匈奴人残害他们亲人乡里的仇恨，一旦他们成长起来，便会想方设法，让匈奴人血债血偿！”
羌渠闻言，目光不禁又是一缩，片刻后又道：
“既然无论如何，大汉总有一日会与南匈奴清算，那南匈奴为何还要帮助大汉？”
张杨摇了摇头，认真地对羌渠道：
“单于错了！并非是为了帮助大汉，是为南匈奴王廷自己而战！至于大汉是否会清算，那是南匈奴王廷以后该考虑的事，如今应该考虑的是，抓住一切机会，让南匈奴强大起来。
否则，用不了数年，虽然匈奴不会灭亡，但南匈奴王廷、也就是单于父子，一定会被反对势力灭亡！”
羌渠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一声，不由地回想起于夫罗从晋阳回来后，火急火燎地指着地图，对他进行的那一番讲解。羌渠结合当前匈奴内部的激烈矛盾，进行了一番推演，得出的结论是：张杨的推断、有极大可能是会成为现实！
张杨见羌渠面色逐渐阴沉下来，知道此事已经引起了羌渠的足够重视，于是便决定再给羌渠一丝希望：
“实际上，若想让大汉放弃秋后算账，倒也不难！只要南匈奴王廷强大起来后，约束部众不再作乱，不再肆意地去触碰大汉的底线，同时善待五郡汉人百姓，并真正地成为大汉的屏障，大汉也没有借口，再针对南匈奴清算。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南匈奴王廷的强大之上，所以说，匈奴王廷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急流勇进，若是原地踏步，只能迎来覆灭的下场！”
羌渠听着张杨的话，沉思了许久之后，又开口质疑道：
“可此次迎击战力强大的鲜卑，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粮草辎重、死伤多少匈奴勇士，不实力大损便已是万幸，还谈何壮大王廷势力！”
羌渠此言一出，张杨便知道他心中有些松动了，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单于信得过某张杨，那便选出数千精锐，将王廷最好的兵器铠甲、最优良的战马配备给这支军队，让这支军队跟随某、去鲜卑腹地走上一遭，搅他个天翻地覆。
如此，鲜卑人必然会人心惶惶，因为惧怕后院起火，无心再入侵并州！”
羌渠听闻张杨居然要亲自带兵出塞，顿时惊声道：
“张司马居然想率大军，深入鲜卑腹地？”
张杨毫不在意地道：
“寇可往、吾亦可往！”
羌渠震惊地看着满脸的自信之色、就像鲜卑人的腹地是他家的后花园一般的张杨，饶是他自诩老谋深算、见多识广，也不禁对这个弱冠少年的气概与胆魄、心折不已！更是在心中暗自念叨：此子若是匈奴人，该多好啊！
张杨没有理会羌渠的反应，继续循循善诱地道：
“而在此期间，单于可趁机大肆宣扬：王廷为了护佑匈奴百姓的安宁，特意派出一支大军、冒险主动出塞，迎击数万即将入侵的鲜卑大军，此举，必然能获得大多数匈奴人的感激！
退一万步讲，王廷精锐大军数万，即便这数千骑兵尽数随某战死草原，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却是能大大提高、匈奴王廷在匈奴人心中的地位，获得那些中立部落的认可！
而一旦这只大军凯旋而归，匈奴王廷的声望立即便会如日中天，大大小小的部落，也会争相来投！”
说完，张杨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等候羌渠做出决断。
良久之后，羌渠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于是对张杨道：
“此事太大，本王需要仔细思量一番，张司马且在王廷住下，待本王做好决定，再与张司马详谈，如何？”
张杨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
“明日中午之前得不到答复，某便带人离开，若再有阻拦……”
张杨扫了扫羌渠父子，才与其森然地道：
“单于莫怪某言之不预，某说不得便要带兵、杀出王廷了！”
说罢，张杨便站起身来，仿佛刚才的狠话，不是出自他口一般，客气地向羌渠拱手一礼：
“告辞！”
随即便与关羽一起，目不斜视地大踏步离开了王帐。
羌渠单于见张杨放下狠话后扬长而去，气得嘴角不禁一阵抽搐，不过随即又相视苦笑不已！虽然这张杨太过放肆，但是一身胆魄却是让人佩服不已，况且，他们父子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便真地将张杨如何，也懒得与其置气！
随后，羌渠整理了一番思路，便开口问于夫罗道：
“汝可知此人带兵如何？”
于夫罗闻言一惊：
“父王是有意答应这张杨的提议？”
“如何？”
于夫罗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刚才还在佩服张杨的气魄，没想到自己的父王更有魄力，居然真地会考虑、让数千骑兵跟随一个弱冠少年去鲜卑腹地冒险。
没有急于给出回答，于夫罗仔细思索了半晌，才慎重地道：
“若论个人勇武，匈奴之中怕是没人能是其数合之敌，尤其是其身边那位手持大刀的红脸部将，孩儿恐怕不是其两刀之敌！
这张杨虽然年轻，武艺也是极其骇人！呼衍达与丘林雄虽然年轻，却也是匈奴数得着的勇士，孩儿比他们强些，也是极其有限。可就是这两位勇士，合力都挡不住张杨三戟。
更令人震惊的是，张杨的箭术甚至比近战拼杀更为高明，据孩儿估计，其在一百二三十步之外，仍能箭无虚发！”
嘶……
羌渠听到这二人居然如此厉害，尤其是张杨的箭术，居然能够达到如此神乎其神的境地，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惊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于夫罗继续道：
“至于此二人带兵如何，孩儿也是不知，不过其麾下五百亲卫……哦，就是那所谓的虓虎营，一见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
凭孩儿对这张杨的感官来判断，此人能够如此足智多谋，统兵能力怕是也极为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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