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养居殿内，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点亮。烛火随着夜风轻拂，整个殿内亮如白昼。
养在软塌上的皇上被灯芯爆破的声音惊醒，守在旁边的林海顿时吓了一跳。他瞪着眼睛，张口便要训斥屋里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
可又担心惹了皇上心烦，只是狠狠地剜了几个人一眼，小兔崽子，你们给我等着。
转过头，对着皇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递上一杯温茶，讨好地说道：“皇上，您醒啦？”
“嗯！”皇上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茶，漱过口后，又重新将茶杯递了回去。
林海接过茶杯，笑着问道：“呃，皇上，这炉子上还温着粥，您看·······”见皇上转头看过来，他笑着建议道，“要不，老奴让御膳房给您重新做一份过来？”
皇上摆手说道：“哦，不用了。就来碗粥吧。晚上吃粥好克化。”
“是，皇上！”林海躬身答应道。
皇上用过一碗粥后，用帕子压了压嘴角后，靠回软塌上不由得笑了，“林海，你知道吗？朕刚才做了一个梦。”
“哦，是吗？”林海摆手让人将东西收拾下去，笑眯眯地陪着皇上说话。
皇上好笑地说道：“朕居然梦到了贵妃走了？！呵呵，你说是不是很好笑？而且，特别的真实。贵妃她好好地在玉萝宫内，怎么会走了呢？”
林海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呃，那个，皇上······”他满脸为难地说道，“其实，贵妃娘娘她·······她······”
“她怎么了？”皇上歪头问道。见林海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笑骂道，“你话就说！你这个老货，什么时候也学着那些人吞吞吐吐的了？”
林海垂头，面色为难地说道：“贵妃娘娘她真的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头已经垂到胸口了。
“瞎说，你这······”皇上斜了他一眼，可话说到一半儿，又顿住了，低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林海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嗯，老奴所言，绝无半点虚言。”
皇上呆呆地看着他，满脸迷茫地问道：“朕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为何不告诉朕呢？”
林海小心地试探道：“皇上，您忘了？还是您下旨将贵妃娘娘的灵堂设在玉萝宫的。并且命四品以上的官员府里的女眷，不管有无诰命，都来宫里给贵妃娘娘送行。”
“哦！”皇上整个身子陷入了软塌之中，抬手盖在眼睛上，“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朕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说话间，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对了，朕记得，玉卿也病了，她眼下如何了？”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突然开口问道。
既然想起来了，那就不能再逃避了。
林海沉吟了一下，斟酌一番说道：“玉卿夫人那边，老奴已经派人过去询问了。据她身边的嬷嬷说，玉卿夫人用了胡太医的方子后，烧倒是退下来，可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
皇上说道：“让胡太医多看着些······”想了想，有吩咐道，“让胡太医住进别苑吧。告诉他，不惜一切办法，一定要将玉卿给治好了。”
胡太医？
恐怕不行了，人已经被太子给打死了，还怎么替玉卿夫人治病啊？
林海眼睛转了转，终究是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只是点头答应道：“皇上放心，老奴会安排妥当的。”具体安排哪个太医过去，还真是有点儿为难。
不仅是胡太医，今天白天在玉萝宫里替贵妃诊过脉的那几个太医，恐怕以后都无法给人看病了······
太子的性情，真是让人胆寒呐！这也是他当初为何会答应皇后娘娘，替她换了皇上的龙涎香的原因。
不过是想着，太子性情凉薄，将来登基后，自己肯定不会得到善终的。所以，便替自己多留了一条活路。可眼下看来，似乎是在与虎谋皮了。
林海收回心里，轻声建议道：“皇上，老奴唤人进来给您读书吧？！”
“不用了！”皇上摆手说道，“扶朕起来，我们去看看贵妃吧。”
“皇上，这天色已晚，您还是······”
皇上摆手打断他劝阻的话语，语气疲惫地说道：“你不必再说了。若是不过去看看，朕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海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喊人进来，伺候皇上净面，更衣，一切收拾妥当后，让人提着灯笼，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玉萝宫走去。
谁知走了一半儿，皇上又摆手吩咐道：“林海，留两个人······算了，你让他们都回去吧，你陪朕走一趟吧。”
林海自然是不敢说半个不字的，躬身答应道：“是，皇上！”接过宫人手里的灯笼，摆手说道，“行了，你们都别跟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躬身对皇上说道：“皇上，请！”
皇上沿着游廊，边向前走，边问道：“内务府那边可有怠慢？那些官员的女眷们，来了多少？”
林海斟酌着说道：“内务府那边的人，都是经历过事情的老人了。该如何操办，自然都是清清楚楚的了。更何况，有皇上您的旨意呢！”
言外之意，有皇上您的吩咐，皇后娘娘那边怎么敢从中作梗呢？
嗯，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灵堂那边，是谁守在那里？”
林海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过来，皇上为何只要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来了。可是，又不是很明白，皇上他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林海斟酌地说道：“这个时辰，应该是太子殿下在那边守灵的。”
皇上没有说话，从脸色上也看不出喜怒。
林海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两个人到了玉萝宫门口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林海刚要开口呵斥，被皇上摆手制止了。于是两人便站在外面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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