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遁术在洛豪日复一日的苦修中,已经被他推演到第五层的境界,每当他催动此术,整个人如同一缕灵光从空间缝隙中滑过,虚幻又真实,速度之快足以让同阶修士连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而“神火九日”这一门古老而霸道的法术,他更是已经能够稳稳祭出两轮蓝色太阳,那两轮太阳在他身后升腾时,天地间的火属性灵力都会被强行牵动,空气扭曲,空间震颤,如同真正的九日临空,洛豪每次催动时,都能感受到那种近乎毁天灭地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他心中常常感叹——祸福相依,天道难测,若不是当初意外跌入海岬,得到岬识藻这等逆天宝物,他如今就算将神火九日的第二层修到圆满,也绝不可能轻易祭出两轮太阳,更别说两轮还是蓝色天火所化,其威力远胜普通火系法术,他原本以为那次是劫难,没想到却成为自己修为暴涨的转折点。
然而,实力的激增也并非全都如他愿,唯一让洛豪仍旧心存遗憾的,是自己缺乏更高层次的神识功法,他靠自身领悟的“蓝眼神识之箭”,虽然威力不弱,但毕竟是他根据残缺的心诀推演而成,基础不够高,也存在明显缺陷,若是能获得一部真正顶尖的神识大道功法,他有十足把握,自己的神识强度会翻上数倍,甚至能推动神火九日直接迈入第三层。
“可惜了……”
洛豪每每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叹息,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他现在根本不敢修炼本源力量,因为他十分清楚,以他这种突破速度,一旦顺着境界继续修炼,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压制不住自身的气息,直接踏入飞升通道,被迫离开正阳大陆,洛豪飞升倒不是不愿,但他现在还有牵挂,还有未了的事,也还有许多布局未完成,他不想在这种时刻被推着走。
然而让他更加无语的是——过去他用仙石配合岁月阵盘苦修,全力运转时速度都不算太快;可现在,他不使用仙石、不借助阵盘、不提升境界,只是单纯锤炼神识,结果短短几年,修为竟然也一路飙升到化仙后期巅峰,这种修为增长速度,已经完全违背常理,若是他现在稍微用点仙石,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踏入化仙圆满,甚至一步踏入半步飞仙的门槛。
“修为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是靠抑制才能停下……”
洛豪苦笑,别人拼命想突破,他却拼命不敢突破,实力强大固然是好事,但当强大到令人措手不及、甚至会改变未来轨迹的程度时,这份力量也让人倍感无奈。
洛豪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抬起眼望着远方,只觉得前路愈发朦胧,却又充满未知与机缘,他清楚——自己已站在一个新的门槛前,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真正踏入更高的领域。
如今的落雪之城,经过多年发展,终于彻底步入正轨。城中灵脉稳固,阵法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修炼资源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无论城中的修士还是外来驻留者,修炼速度都堪称一日千里,许多修士甚至已经隐隐触碰到飞升的边缘,只需再积累一段时日,便可能有人率先踏破虚空,飞入更高的天地。
而洛豪在这一切之上,看得比他们更远,他心中早已明白,若有谁最适合第一个飞升,那必然是他自己,不是因为他修为最高,也不是因为他资质最好,而是因为整个落雪之城的格局、未来与稳固,都需要一个能够提前进入仙界、为众人扫清障碍的“前驱者”。
事实上,落雪之城如今在南洲的地位,早已远超当年的丹城,丹城虽强,也曾辉煌,但终究不是人人敬畏的圣地,如今的落雪之城却不同,它在南洲的名声几乎达到了无可撼动的地步,无论是普通修士,还是那些宗门、家族,提起落雪之城时,语气中都会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重,敢于招惹落雪之城的人?几乎不存在。
在南洲,若要说最安全的地方,那只有一个——落雪之城,正因如此,洛豪如今离开落雪之城时,心中没有丝毫担忧,那是一种发自根本的安心,他知道,即便他暂时不在,这座巨城也能稳稳屹立在南洲之巅,无人胆敢染指,至于他要前往的地方——仙界。
洛豪曾从骆斌双的玉简中了解到一些关于仙界的片段信息,每次回想都让他震撼不已,在骆斌双的描述中,仙界之广袤远非修士所能想象,它不仅仅比正阳大陆大上一倍两倍,而是大到无法以言语形容。
仙界共有三十三天域,每一重天域都是独立而浩瀚的天地,如果将其中随便一重天域比作一片汪洋巨海,那么正阳大陆丢进去,恐怕连一个翻起的浪花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说,正阳大陆在仙界的尺度下,比修真界的一座孤岛还要渺小,想到这里,洛豪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压力。
未来在那里展开,他必须提前踏入那片更辽阔、更残酷、也更壮丽的天地,因为只有提前布局,他才能在仙界中站住脚,也才能在未来让落雪之城的族人、朋友们飞升之后,有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正阳大陆只是他旅途中的一段路,而仙界,才是他真正的舞台。
此时,在落雪之城深处湖畔的洛豪居所中,夜色如水般静谧,湖面被月光轻轻铺上一层银霜,偶有微风掠过,便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使得整座庭院笼罩在一种既清宁又略带离别意味的气氛里。
洛豪与寒冰茹、孔灵涵几人围坐在石亭之中,亭中灵光柔和,灵茶温热,几人却都没有心思去品,空气中似乎有某种无言的情绪流淌,却不是悲伤,也不是挽留,只是显得格外沉稳和平静,无人劝洛豪留下,也无人露出丝毫不满。
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洛豪这一生从来不是一个会停下脚步的人,他走到今天,每一步几乎都是用自己的血与悟道铺成的,而现在,他要迈出的是比以往任何一步都更广阔的一步,他要去仙界,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疑问要解决——曼华山庄。
曼华山庄神秘存在已久,像是正阳大陆上一块无法看透的深渊,其神秘程度甚至超过了九星门派、古族遗地,外界对曼华山庄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那里是李飞羽的最终落脚之地——而李飞羽那样的人,绝不会选择一个寻常地方。
“我总觉得曼华山庄的问题极大。”
洛豪抬起头,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穿透虚空。
“那里绝不是普通势力,我若不亲自去查看一次,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的语气中既有谨慎,也有一种面对未知世界时的无畏,洛豪早已叮嘱落雪之城所有人——无论是谁,若非修为达到化仙圆满,绝不可贸然踏入曼华山庄,那地方太诡异,太古怪,甚至于带着某种违逆天道的气息,哪怕是一向稳重的方璐瑶,洛豪都亲自叮嘱过,而今,他既将飞升,临走前自然要再次确认一切安排。
洛豪轻轻吐出一口气,望向众人,
“我打算以自身之力撕裂虚空前往。以我现在的修为,撕裂虚空已经不成问题。当初在虚空裂缝中被逼炼体,如今反倒让我肉身达到了近乎极境。再踏虚空裂缝,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太大危险。”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撕裂虚空只是日常行走一般,但几人却都知道那种经历绝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顿了顿,他神色凝重下来,
“不过,撕裂虚空没有方位指引,我无法保证一定落在你们能推测到的地方。因此,在我离开之前,有些话必须提前告诉你们。”
亭中气氛随之凝固,寒冰茹与孔灵涵等人皆坐直了身体,他们知道,这段话,是洛豪极其认真、极其郑重的言语。
洛豪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带着深沉的力量,
“修真界的修士,就算寿元再长,也不过万余年。超过万年的存在不是没有,但极其稀少,而且都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若想永恒相伴,永远不分开……唯有飞升仙界。”
几人目光皆微动。
“到了仙界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和我永远在一起。”
洛豪的声音不再是彼时的轻松,重若山岳,却又温柔得像一阵风,
“在那里,我们再无寿元困扰,无需被天道压制,更不必在万年之后化为尘埃。只要我们愿意,只要我们不放弃……我们便能以生命永存,爱也永存。”
“到那时,我们能够驾驶自己的法宝,遨游三十三天域,行走在无垠星海,踏遍无边天地。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未来。”
说到这里,几人心底都有些震动,他们都明白洛豪所言的真实与残酷,不飞升,终究是尘土一捧。
哪怕修炼到了极致,也不过延长寿元几个千年、万年,最后依旧难逃一死。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一切,包括记忆、承诺、爱恋,都会在岁月长河中彻底消散,轮回?又有什么意义?当一个人死去,再经历一生轮回,那时的他还能记得前世深爱的那个人吗?还能记得过往所有的风雨共济、承诺誓言吗?
不能,记忆尽失,誓言随风,爱也化作尘埃,真正的相守只有一种——永不轮回,生命永存,情感永存,牵绊永存。
听着洛豪的话,寒冰茹眼中泛起晶莹,心底泛起阵阵波澜,声音轻若羽翼,
“我们会追上你的。哪怕这条道路再艰难,我们也一定会走到你身边。”
洛豪微微一笑,眼中有温暖,有深情,也有无比坚定的力量,因为他们的未来,不是在这片大陆,而是在更高的天。
“师傅……”
苏潇潇轻轻开口,声音像是被夜风吹散的轻语,她坐在洛豪一侧,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似乎是在努力压下心底那份惶惑,她的眼圈已经悄然泛起晶莹的光泽,在亭中灵灯的照映下微微发亮。
“飞升仙界之后……”
她抬起小脸,眼神坚定却略带颤抖,
“是不是就……可以永生了?是不是就能永远永远在一起了?我……我修为最低,我怕等你们都飞升了,我会落下太多,最后……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修真界。”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怕吓到谁,又像是怕自己的担忧变成现实,苏潇潇不是怕死,她怕的是孤独,怕的是哪一天回到落雪之城时,眼前空荡荡,再也见不到那道让她依靠、让她安心的身影。
洛豪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他抬手轻轻抚了抚苏潇潇的发顶,动作温和得像是揉过一缕光。
“潇潇。”
洛豪声音低沉柔缓,
“仙界确实比正阳大陆更接近永恒,仙人的寿元……据我所知,是修真界的无数倍。”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目光有些深邃,仿佛穿过层层虚空,看向某个尚未抵达的世界。
“但这个‘无数倍’是多少,我同样不清楚。”
洛豪很坦诚,不愿给她们虚假的安稳。
“是不是能真正永生,我……也不知道。”
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沉思,
“但我有一种预感——就算到了仙界,恐怕也不是绝对的永生。”
亭中众人皆沉默下来,即便是寒冰茹这样意志坚定的女子,此刻也忍不住眼底微颤,仙界——那是无数修士穷其一生追求的终点,可若那不是尽头呢?如果连仙界也会有终焉,那他们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苏潇潇咬着唇,声音细若蚊吟,
“那……那我们……”
洛豪看着她们眼中逐渐蔓延的不舍与忐忑,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语气变得郑重。
“听我说。虽然仙界可能并不能真正永生,但只要我们在一起,比永生更重要的东西,我们已经拥有。”
他顿了顿,神色中多了一丝压不下的坚定。
“而且——我会回来的。”
一句话,让苏潇潇眼中光芒一颤。
洛豪接着开口,
“我能以力量撕裂虚空,就能从仙界撕裂虚空回来。只是……虚空裂缝没有方位,没有坐标。我能回来,但什么时候回来……我无法预料。”
洛豪微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如星河般温柔而坚决。
“可能是一年。可能十年。可能百年。甚至……也许是你们早已飞升仙界,而我才重新找到回来的路。”
他说出这句话时,亭中灵光都像是静止了,可下一瞬,洛豪微笑了,那笑容像是能融化寒冰,让人心底生出无比安心的暖意。
“但不管多久——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即便隔着万界,我也会找到你们。”
苏潇潇眼泪再也忍不住,扑到洛豪怀中,
“师傅……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寒冰茹轻声开口,
“我们都会等你。”
洛豪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刻都更加确定——无论仙界多远,无论未来多难,他都有必须追寻、必须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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