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的靴子踩在铁锈坟场扭曲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三天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痕迹几乎被抹除得一干二净，这太不正常了。
“连一块弹片都没留下……”陈吉蹲下身，手指抚过地面上一道光滑的切痕。
这种整齐的断面不是普通武器能造成的，更像是某种高能切割光束的杰作。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鳞片在皮下不安地蠕动。
抬头望去，整个坟场寂静得可怕。
曾经漂浮的残骸、冻结的血块、破损的战舰残骸，全都不见了。只有那些最庞大的太空鲸骨架还矗立在原地，像是被刻意保留的纪念碑。
陈吉的通讯器突然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老大，情况如何？”醒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紧张。
“比想象的更糟。”陈吉站起身，环视这片诡异的“干净”战场，“有人把这里打扫了一遍，专业级别的。”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共济会？”
“九成可能。”陈吉走向一处被高温熔化的金属墙，那里有一个模糊的符号——三个交叠的圆环，正是共济会的标志。
“他们动用了重型清理设备，连战斗数据都没放过。”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陈吉瞬间绷紧肌肉，鳞片从皮肤下浮现，形成一层天然护甲。
他悄无声息地跃上一块凸起的金属板，借着阴影隐藏身形。
一艘银灰色的侦察舰缓缓降落在五百米外的空地上。舰体侧面清晰地印着共济会的标志，但比常规型号小了一号，显然是经过伪装的侦察型号。
舱门滑开，三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走了出来。他们戴着全覆式头盔，动作精准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中间那人手持一个发着蓝光的扫描仪，正对着地面进行地毯式搜索。
“寻找什么……”陈吉眯起眼睛，将呼吸压到最低。他的变异视力能清晰看到那扫描仪上的设定——生命体征追踪模式。
他们是在找人。确切地说，是在找活物。
最左边的灰衣人突然停下，对着通讯器说了什么。陈吉的变异听觉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信号……确认……目标区域……”
一股寒意顺着陈吉的脊椎爬上来。
他们知道他还活着。
共济会清理战场不是为了掩盖什么，而是在找他。
当然也不一定，就是这个铁锈坟场中肯定隐藏着什么东西，让共济会那帮人这么紧张。
陈吉悄然后退，准备撤离。就在这时，他的脚碰到了一个金属碎片，发出轻微的“叮”声。
三个灰衣人同时转头，扫描仪的蓝光直射过来。
没有犹豫，陈吉瞬间爆发全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最近的掩体。
身后传来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一道红色光束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在金属地面上烧出一个冒烟的洞。
“发现目标！重复，发现目标！”灰衣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坟场回荡。
陈吉没有回头，他的身体在奔跑中变形，骨翅从肩胛骨处撕裂而出，带着血丝展开。
第一下拍打就将他送上二十米高空，第二下已经接近太空鲸的骨架区域。
“别让他进入骨架区！”灰衣人喊道。侦察舰的炮台转动，锁定陈吉的身影。
就在炮火即将发射的瞬间，陈吉猛地俯冲，钻入太空鲸肋骨间的缝隙。等离子炮轰在骨架上，激起一片金属碎片雨，但已经失去了目标。
“该死！”灰衣人愤怒地砸了一下扫描仪，“通知总部，确认目标存活。请求增援封锁整个区域。”
陈吉蜷缩在骨架深处，听着外面传来的喊叫声和机械运转声。
他的肩膀被光束擦伤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共济会为什么对他如此执着？仅仅因为他是黄天的创始人？
还是说……
他们知道了他身体的秘密？
可是没理由啊。
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兀。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目的不是他，甚至不是醒隆这一批人，那么这铁锈坟场里面还隐藏着谁？
通讯器再次震动。
陈吉小心地接通：“醒隆，情况有变。共济会派了清扫队，他们在找某些人。”
“让兄弟们隐藏好，千万不要露面。对方带有杀伤性武器，我们不是对手。”
“什么？”醒隆的声音陡然提高。
陈吉的通讯器里传来醒隆急促的呼吸声：“老大，你那边什么情况？要不要我带兄弟们过去支援？”
“别过来！”陈吉压低声音，鳞片在皮下不安地蠕动。
他透过太空鲸骨架的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那三个灰衣人已经分散开来，正在用扫描仪一寸寸搜索这片区域。
“这帮孙子装备精良，我们硬拼就是送死。”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那现在怎么办？”
陈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衣服上的破洞和血迹还在。他眯起眼睛，注意到灰衣人扫描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完全针对自己藏身的位置，而是有规律地向西北角移动。
“不对劲...”陈吉喃喃自语，“他们好像不是冲我来的。”
就在这时，西北角的金属废墟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三个灰衣人立刻调转方向，扫描仪的蓝光齐刷刷指向声源处。
陈吉的瞳孔骤然收缩——在那堆扭曲的金属板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缓慢移动。
“操，原来老子被当刀使了。”陈吉恍然大悟，共济会清扫战场是为了找别人，而自己恰好撞上了这个陷阱。
侦察舰的炮台再次充能，这次瞄准的是西北角的金属堆。陈吉看到那个身影似乎受了伤，移动速度很慢。
“老大？你还在吗？”醒隆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陈吉深吸一口气：“醒隆，听着。共济会的目标不是我，是藏在坟场里的其他人。我现在要去确认情况，你带着兄弟们按原计划撤离，在‘老地方’等我消息。”
“可是——”
“这是命令！”陈吉切断了通讯，骨翅再次从肩胛骨处展开。他必须搞清楚共济会到底在找什么人，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
外面的灰衣人已经逼近金属堆，其中一人举起武器：“目标确认，准备捕获。”
陈吉没有犹豫，他猛地振翅，从骨架中俯冲而出，同时右手变异成锋利的骨刃。最靠近他的灰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吉一记手刀劈在颈部，应声倒地。
“有埋伏！”另外两名灰衣人立刻调转枪口，但陈吉已经借着俯冲的势头滚入金属堆的阴影中。
“别开枪！会伤到主要目标！”一个灰衣人喊道，这给了陈吉宝贵的时间。他迅速接近那个蜷缩在金属板后面的身影——是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左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裤腿。
女孩看到陈吉，惊恐地向后缩去，手里握着一把小型能量手枪。
“嘘...我不是他们的人。”陈吉压低声音，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你能走吗？”
女孩警惕地打量着他，当看到陈吉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鳞片时，她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腿伤了...跑不快...”
陈吉听到灰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迅速做出决定：“得罪了。”说完一把抱起女孩，骨翅全力展开，在灰衣人冲过来的瞬间腾空而起。
“目标被劫持！重复，目标被劫持！”灰衣人愤怒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能量光束擦着陈吉的骨翅飞过，烧焦了几片鳞片，但没能阻止他带着女孩飞向坟场深处更复杂的废墟区域。
五分钟后，陈吉降落在一艘半埋在地下的古老战舰残骸内。这里结构复杂，通道纵横，是绝佳的藏身之处。他小心地把女孩放在一堆废弃的绝缘材料上，迅速检查了她的伤势。
“伤口很深，但没有伤到动脉。”陈吉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简易医疗包，“忍着点。”
女孩咬紧牙关，在陈吉为她消毒包扎时一声不吭，只有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暴露了她的痛苦。处理完伤口，陈吉才仔细打量这个神秘的女孩——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脖子上有一个奇怪的三角形纹身。
“你是谁？为什么共济会这么想要抓你？”陈吉直截了当地问。
女孩警惕地看着他：“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陈吉耸耸肩：“好奇。他们这么大阵仗清扫战场，我以为是在找我，结果发现是冲你来的。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女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她叹了口气：“我叫林雨，是‘幽灵’的成员。”
陈吉眉毛一挑。“幽灵”是最近几年在地下世界流传的一个神秘组织，专门窃取各大势力的机密信息。据说他们行踪诡秘，连黄天的情报网都摸不清他们的底细。
“所以，你偷了共济会的东西？”陈吉猜测道。
林雨点点头，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数据芯片：“上个月我们渗透进共济会的一个秘密研究所，发现了这个。”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他们在进行人体实验，用活体变异者测试一种新型生物武器。”
陈吉的鳞片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什么类型的武器？”
“一种基因锁。”林雨的眼神变得锐利，“能够远程控制变异者的基因锁。他们计划在所有主要变异者组织的饮用水源中投放这种病毒，一旦激活，就能让感染者变成行尸走肉，完全听从共济会的指挥。”
陈吉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共济会这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变异者组织，包括他的黄天。
“芯片里有实验数据和样本吗？”
“有，但只是初步研究结果。”林雨握紧芯片，“完整的研究资料和病毒样本存放在共济会的‘蜂巢’主实验室。我们小队本来计划突袭那里，但...”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行动暴露了。我是唯一逃出来的，其他人都...他们被活捉了，现在可能已经成为新的实验品了。”
陈吉想起了三天前那场战斗。当时他接到匿名情报，说共济会有一批重要物资会经过铁锈坟场。他带人伏击了运输队，却发现对方早有准备，双方激战后各自撤退。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个陷阱。
“操他妈的共济会...”陈吉咬牙切齿，“他们用假情报引我们出手，然后借机清扫战场抓你们的人。我们都被当枪使了。”
林雨点点头：“我们怀疑共济会内部有人泄露了行动计划。现在幽灵的其他成员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我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回去。”
陈吉站起身，走到残骸的观察口向外张望。远处，共济会的侦察舰正在低空盘旋，更多的灰衣人从上面索降下来，展开地毯式搜索。
“恐怕没那么容易。”陈吉回头看着林雨，“你的腿伤至少需要一天才能勉强行动，而他们显然不打算放弃搜索。”
林雨的表情变得坚毅：“那就把芯片交给你。你是黄天的首领，有能力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陈吉摇摇头：“不行。首先，我的人现在分散在各处，短时间内无法集结；其次...”他指了指自己皮肤上的鳞片，“我也是变异者，如果共济会真有这种武器，我就是首要目标之一。我们必须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而不只是传递警告。”
林雨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知道‘蜂巢’在哪里吗？”
“听说过，但没人知道确切位置。”陈吉皱眉，“那是共济会最高机密。”
“我知道。”林雨压低声音，“我们牺牲了三个卧底才确认的位置。就在‘新亚特兰蒂斯’浮空城的地下。”
陈吉吹了声口哨。
新亚特兰蒂斯是共济会的总部所在地，号称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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