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结局的这一天，是剧组气氛最沉重的一天，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电影的结局并不好。
周雅用老鼠药毒死了那些欺负过她的男人，李川在临死前，瞪大了双眼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周雅。
房子的窗户很小，屋子里常年昏暗，同时伴随着霉味和湿气。
他从未用这种目光看着周雅，甚至直到咽气那一刻，他的双眼都没有闭上。
周雅很怕，但是也很爽，她蹒跚着走到李川旁边。
手指颤抖着去试他的鼻息。
没气了。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这一刻，周雅意识到，她杀人了。
但是她不后悔，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甚至会更早地杀死他们。
狭小的窗户终究是透进了月光。
镜头一转，李川房子的隔壁一家也是漆黑一片。
这一家的女人甚至已经被拐来五年了。
她和周雅一样，一直被关在房子里，一直遭受着不止一个男人的欺负。
今天的月光格外明亮，照进了周雅的眼底，也照亮了隔壁的院子。
女人在又一次被折磨殴打之后，神情恍惚着走到了院子。
她衣衫不整，额头青紫，偏偏眼睛睁得很大，像是强撑着精神。
她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到来，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她绕着走到了柴房，她经常躲到这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而响起，那是老鼠经过的声音，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很怕这些东西，现在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
或许也不是不怕了，而是没有力气去怕了。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亮，她怔怔地看着木窗子，直到看累了才低头，然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竟然让她一眼看到了雷管。
她盯着的那个雷管，眼里的疯狂肆意蔓延。
凤山是个小矿山，山里的村民经常需要小范围的去炸山洞，所以有雷管并不稀奇。
但是她从未在这间柴房看到过。
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她动了。
她摸向了那个非常简陋的雷管。
同归于尽、杀了他们、结束吧……
镜头再次回到了周雅身上。
她已经缓过了精神，手脚利落地拿走了李川家的钱，接着她走出屋子，跌跌撞撞地冲去柴房。
她在柴火垛里藏了早就收拾好的包袱。
她摸黑翻出了包袱，脏污但是美丽的脸庞终于露出了微笑，那是带着重获新生的干净笑意……
这是容鸢在镜头里留下的最后一个面部特写。
“卡——”
容鸢站起身，工作人员立刻开灯。
她有一瞬间的晕眩，眼睛不知落在何处。
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周雅在这个笑容的下一秒发生了什么。
不过几秒之间，周围已是亮若白昼，剧组不缺大功率的灯，全部打开之后，周围一片亮堂。
容鸢看着傅笙月笑着走过来，怀里还抱着鲜花。
她知道，这是庆祝她杀青。
“容鸢，杀青快乐！”
傅笙月拥抱了她，容鸢轻轻回抱：“谢谢你写的故事。”
谢谢你创造出了《凤山哑女》这个故事，谢谢你选择让我饰演周雅。
周围的工作人员笑闹一片，容鸢只觉得耳朵里像是堵了水一样。
她习以为常，人多吵闹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接着，柏静小跑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容鸢在听到之后骤然抬头，远处有一个身影。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距离太远了。
但是她知道那是谁。
段江离。
明明连身形都模糊，面容更是一点都看不见，但是神奇的是，她有些压抑的心情竟然稍微缓解了一点。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鲜花，耳边萦绕着众人的哄闹，心里想段江离对她来说真的不一样。
不只是因为他是她的男朋友，更是因为，他是在这个世上，她唯一肯去相信的人了。
……
……
时间不算很晚，只是因为这里天色黑得比较早，段江离的车停在了山路上，他在等容鸢。
不同于容鸢看不见她，他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容鸢的表情的。
所以他现在除了马上就要接到鸢鸢的喜悦，还有一点不解和沉郁。
他学过一点心理学和微表情，所以他能感觉到，刚刚鸢鸢的表情不是出不了戏，而是好像陷入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心疼她的不快乐。
同时，他也不解，因为据他了解，除了外婆去世这件事有可能会对她造成刺激，其他的，没有什么。
就算是断桥山的那些阴谋，也被鸢鸢亲手消灭，是她发现了那些蛛丝马迹，是她带头救了那些女人。
鸢鸢，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
既然段江离来了，容鸢自然是跟他一起走。
其实本来今天也是打算离开的，因为她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另外就算剧组想要给她办杀青宴，肯定也不会在这里，所以她在这里就没什么事了。
段江离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事先没有告诉容鸢，也算是个小惊喜吧。
柏静让容鸢不用管他们，自己先走就行了。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段江离的开了一辆越野，车的前灯开着，容鸢能够看清脚下的路。
快要走到车前的时候，有个小泥坑，段江离一把把她抱了过来。
抱过来之后也没有放手。
容鸢上下不得，只能动了动腿，环上他的腰，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脖颈。
实在是没有经验，不知道手脚放在哪里合适，偏偏这人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这姿势，破天荒头一回。
段江离感受着被她抱住的束缚感，唇角微勾。
容鸢问他：“快上车啊，想干嘛？”
他不答话，脚步沉稳地向左边走了几步，容鸢看不清周围，车灯早就关了。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贴到了一棵较为光滑的树上。
他抵着她，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不是蜻蜓点水，不是一触即分，而是宣泄着思念的辗转深吻。
她躲了一下，他就立刻追得更紧，动作间是不允许她有一点逃避的强势。
细雨穿不过厚重的层层树叶，所以两人也没有被淋到。
容鸢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只知道分开的时候，她的唇都感觉到了麻意。
而他的反应，明显到她都忽略不了。
她在某些时候是个相当老实诚实的人，比如说现在，她就得承认——
这男人的喘音太性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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