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沈楠堔低低的喝，满目的怒意，“你又懂什么？”
“乐文已经死了，就如你所说的，我的儿子是我心中唯一的善，他离开，我所有的善良都已经消灭殆尽！”
“为什么上天就能这么的不公平？我想要的，全部都要被夺走，而穆启年呢？就算他不想要，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沈楠堔仿佛是入了魔一般，对于宋凝星苦口婆心不管不顾，他怒目相视，好像只要一说到他不中听的，他整个人就会疯狂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宋凝星笑着摇了摇头。
伸手拿过身后的包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不得不把最后一句也说完。
“乐文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在另一个世界依然能看得见你的所作所为，在世界的尽头，他看着一个陌生的父亲，你让他多害怕，多无助？”
话音落下，宋凝星迈步就要离开。
“等一下！”沈楠堔忽然冷静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喊住了她。
宋凝星顿住了脚步，沈楠堔那清冷的声音传入耳边。
“要我放过刘以枫也可以。”
宋凝星回头看向沈楠堔，粉色的唇瓣清浅一抿，“条件呢？”
他不可能会这么好说话的就放过刘以枫的。
沈楠堔垂下了眼眸，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宋凝星皱着眉眼，脸上尽是防备。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该不会又是逼她和穆启年离婚吧？
“陪我吃完这顿饭，我给你想要东西。”
宋凝星咬了咬下唇，对于沈楠堔的话，她半信半疑。
“怎么了？”沈楠堔一脸轻松的靠坐在餐椅上，目光如炬的睨着她，“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改变主意不想救刘以枫了呢？”
宋凝星正在犹豫，侍者端着盘子上菜。
沈楠堔目光如炬的望着她，伸手把杯子拿开，好让人家上菜。
宋凝星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走了过来，重新坐下，面对面的看着沈楠堔。
“有录像吗？”
“陪我吃完这顿饭，我就告诉你。”沈楠堔翘起了嘴角，清浅的笑。
宋凝星拿起筷子，往盘子里那些精美的点心伸去，夹起了一个虾饺就往嘴里塞。
她迎上了沈楠堔那戏谑的笑，一边嚼着虾饺，一边与沈楠堔对视。
沈楠堔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愉悦的笑，姿势优雅的吃着点心，动作慢条斯理，跟宋凝星那着急的吃相大不相同。
宋凝星一口接着一口的吃，可能是吃得太快了有点恶心，伸手端起水杯把东西咽下去，松了一口气，表情还是很难受。
“你着急也没有用，我还没吃完就什么都不会给你。”沈楠堔依旧是那么的慢条斯理，不急不缓。
宋凝星有点生气了，感觉自己像是被他耍了一样。
啪的一声，她重重的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她大不了就看着他吃。
沈楠堔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上带着愠怒，薄润的唇瓣抿起。
“你会这么无条件的帮刘以枫，真的仅仅是因为他是穆启年的兄弟吗？”
“当然不是。”宋凝星没好气的回答。
“那是因为什么？他在美国的时候对你的那些小恩小惠，还是因为他英勇的替你挡了一刀？”沈楠堔不屑的嗤声。
“因为以枫，他是我的朋友。”宋凝星目光清澈的看着他，眼底眸光流转，“你知道朋友的定义吗？”
她清冷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从来都不敢拿出真心来相信人。”
“刘以枫对你就一点企图都没有？”沈楠堔啧啧的摇头，“你敢说，你跟他从来没有任何的暧昧？他没有吻过你？”
宋凝星的脸色一变，眉间渐渐的拧起。
“你不说话，看来他是吻过你了。”
沈楠堔大笑了一声，“他还真是敢，哥哥的妻子都不放过，果然就是一个疯子。”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以枫？”宋凝星用极其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在我和启年的婚礼上，他用行动给了我最诚挚最真心的祝福，无论他对我的感情怎么样？从那一次开始，我就知道了，以枫就是我的朋友。”
“你没有资格说他是疯子，因为现在，没有人会比你更疯狂！”
话音落下，宋凝星撇开了自己的脸，她不想再看他。
沈楠堔眉头紧蹙的看着她那张不耐烦的小脸，深情带着不服和不耐，他的心被揪得紧。
“的确是有录像。”一字一句的开口，他说得肯定。
“录像呢？”宋凝星扭过脸去看他，十分紧张和着急。
“在我的房间里，你要来拿吗？”沈楠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神色很凝重。
听到他这句话，宋凝星的脸色极其的阴沉，从餐椅上站起，她从包里掏出了几百块钱摔到桌面上。
“再见！”
话音落下，她大步走出了餐厅。
他是当她有病吧？跟他去刚刚才跟女人乱搞过的房间。
看着宋凝星那毫不犹豫的背影，沈楠堔的唇瓣勾起，看来她真的是学聪明了。
回到公寓的时候，只见穆启年一脸穆肃的在翻阅文案。
宋凝星放下钥匙，目光一直睨着他眉头紧锁的俊脸，她动作轻悄的走到他的身旁，脑袋枕到他的大腿上。
穆启年正在专注的看案例，目光浅淡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宋凝星也不说话，就是乖乖的枕着他的大腿，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宋凝星憋不住了，她才开口，“沈楠堔手上有能证明以枫清白的录像视频。”
穆启年顿了顿，这才把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脸上。
“但是他要我跟他回他酒店的套房拿。”
闻言，穆启年的脸色一变，俊逸的眉都不由蹙起。
“我没有跟他去，我甩了他几百块钱就走人了，根本就没有发生会让你蹙眉的事情。”宋凝星抬起手，在他的眉间轻轻的抚过。
“我不是让你带上以蓝吗？”
“她拒绝我了，她不想见沈楠堔。”
“所以你一个人去了还得意了？”穆启年冷嗤了一声，显然是不满意她的轻举妄动。
宋凝星从他的大腿上爬起，脸上笑得讨好，“你不可以否认，我这一次去了，还是有收获的。”
“起码我知道了，有能还刘以枫清白的视频。”宋凝星伸手环住穆启年的手，“虽然视频在沈楠堔的手上。”
“但是我想，既然沈楠堔能有视频，那这个视频肯定有出处。”
穆启年抬手刮了刮宋凝星的小鼻子，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没有见过市面的孩子。
“他说的话，你相信？”
听到穆启年的问题，宋凝星立马怂拉着脸。
“什么意思？你觉得他是在骗我？”
“首先，你根本就没有看到过那个所谓的录像，一切都是沈楠堔凭空说的而已，或许他当时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你跟他走。”
宋凝星思索着当时的情景，摇了摇头，“是他说这件案子有能证明刘以枫清白的证据，然后我就下意识的问他手上是不是有监控录像。”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应了，是吗？”穆启年冷笑一声，这就是沈楠堔惯用的伎俩，十分的卑鄙和无耻。
“所以，你不信他手上真的有证据，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楠堔的确是把证据收起来的，这不仅仅是为了骗她，这其中一定是有某些原因的。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相信沈楠堔的话，宋凝星，你真是傻得可以了。”穆启年伸出了手，掐住了她脸颊上的肉。
宋凝星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多说也没什么用，侧过脸看向穆启年，伸手环住他的颈项。
“那你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穆启年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以枫不用坐牢。”
他蹙了蹙眉，“不过这招数有点下三滥，以枫或许也未必会愿意。”
“是什么办法啊？”宋凝星忽然好奇。
“还不能告诉你，我明天先跟以枫商量。”
宋凝星嘟了嘟嘴，低头埋向他的颈窝，一脸依赖的蹭着，“启年，我真的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很被动，像被人耍着玩似的。”
“我知道，我也讨厌。”穆启年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不过没有关系，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事情过去得再快，我也觉得很不安啊。”宋凝星声音低低软软的。
“烦死了，这些日子什么时候才到个头，我想我们家小逸了。”
闻言，穆启年低声的笑。
真好，她连他那份也一起抱怨出来了。
“刚刚宋天彩就来电话了，让你晚点开电脑视频。”
“姐姐怀孕了还能碰电脑？”
“是不能，所以我刚刚在电话里还听到了高天明的嚷嚷声。”
宋凝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直在穆启年的怀里打滚。
“你说什么？！你要我承认自己有精神病？！”刘以枫一阵激动，拍着桌子，当下就拒绝，“我宁愿去坐牢！”
“以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一旦被定罪，就算你几年以后可以出来，你威望都会大不如前，你承认精神病，我可以向法官求情，送你到外国精神医院治病，你只要在国外随便混几年就能回来了，届时，没有人会记得现在这件事情。”穆启年站在律师的角度，一字一句的为他分析。
“可如果是这样，不就是要我认罪吗？”刘以枫摇了摇头，“想必你连我患上了哪种精神病都已经想好了吧？”
穆启年不否认，“狂躁症。”
“穆启年，我看你才是有病！”刘以枫低吼了出来，真是难为他还能这么一脸正经的说出来。
穆启年把一份文件推到他的面前，“这是你几年前看心理医生的分析报告，上面的确写着你有狂躁症的征兆。”
“宋凝星同意你这么做了？”刘以枫一脸的愤怒。
“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知道这是你自已一个人的主意！”刘以枫握拳，一脸的愤懑。
“我才是你的代表律师，我的话才是你应该要听的。”穆启年一字一句的开口，“至于你想要得到星星的肯定，前提是你不能坐牢。”
“穆启年，你是不是久了不打官司，一上来就只知道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穆启年垂了垂眸，轻叹一声，“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无可奈何。”
“你走吧，我需要一晚上的时间来考虑。”话音落下，刘以枫已经从凳子上站起，转身走回去了。
穆启年面无表情的从警局走出来，宋凝星在外面等着，一脸的期待。
“怎么样？以枫他答应用你的方法了吗？”
穆启年顿住了脚步，垂眸睨着她那张纯真无邪的小圆脸。
薄唇微微一抿，他摇了摇头，“没有。”
宋凝星不明所以，“他为什么不同意？”
“你那个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
“我想要提交刘以枫有躁狂症的病历。”一字一句，穆启年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隐瞒她。
“什么？！”宋凝星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
穆启年伸手捂住她的小嘴，黑眸紧紧的睨着她，仿佛在用眼神教育她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宋凝星抿住了唇瓣，拉开他的手，然后又扯着他的衣服往车上走。
坐在密闭的车上，宋凝星侧过身看向穆启年，目光带着不认同，直接问：“这就是你所谓的方法吗？”
“让以枫承认自己有病？”也难怪以枫会不答应。
穆启年不说话，却已经用沉默回答了她。
宋凝星皱起秀眉，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启年，你不能这么做。”
“事到如今，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根本就不知道存不存的证据上！”穆启年的脸上腾起了一丝不是他应该出现的着急情绪。
宋凝星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比谁都还要担心刘以枫会坐牢。
宋凝星轻叹一声，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二审是什么时候？”
“下星期一。”穆启年冷声冷气的回答。
“只剩下五天了……”宋凝星咬住下唇。
“如果我们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那以枫……”他抿住了薄唇，“他就得在牢里度过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
闻言，宋凝星的脸色互变，她咬住下唇，一副心疼的样子。
“三天，如果我们三天还是找不到证据，那我们就找医生。”
穆启年侧目看向宋凝星，见她一脸的坚决，他也只能点了点头。
“好。”
宋凝星垂了垂眸，抬手抚了抚胸前，感觉心脏下，胃的地方有点不舒服，但又具体说不出那里不舒服。
“怎么了？”穆启年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
宋凝星摇了摇头，“没事，可能这阵子太担心以枫了，所以我一直都睡得不太好。”
“那现在就回去睡一觉，以枫的事情交给我。”
大手轻轻抚过她的小脑袋，他温声细语的安慰道。
宋凝星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沈楠堔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沈楠堔的声音低沉无力，除了乐文离开那一次，宋凝星就没有再听到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你有什么事情？”
“陪我回去一趟吧，我想乐文了。”沈楠堔的声音充满了忧伤。
“我其实并不想惊动你。”他自嘲一笑，“但是我想了很久，都找不到能陪我回去的人。”
“你说我沈楠堔这辈子是多失败？做了那么多，到头来，我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宋凝星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表情有些犹豫。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她知道，如果沈楠堔说的都是真的，那她问出这句话，必定是很伤他的心。
但是鉴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你怕什么呢？”沈楠堔冷笑一声，“S市不是你的地盘吗？”
“在那里，我可以对你做些什么？就算穆启年不在，宋天彩和高天明也足够让我好看，当初我们会分开，不就是因为你们宋家吗？”沈楠堔分析道。
“是不是……”宋凝星咬了咬下唇，虽然很不道义，但她还是不得不这么做，“是不是只要我陪你回去一趟探望乐文，你就放过以枫，放过刘家所有人？”
“是。”沈楠堔回答得肯定。
“好，我陪你。”宋凝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挂了沈楠堔的电话，宋凝星又给穆启年打了一个。
“怎么了？”穆启年的声音温和，问道。
“启年，我要回S市一趟？”
“现在吗？”穆启年的声音有点惊异，“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陪你回去的。”
“我不是让你陪我回去……”宋凝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他坦白。
“嗯？”穆启年顿下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就等着她回答自己。
“沈楠堔让我陪他回去探望乐文。”宋凝星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
“你答应了？”
“他说了，如果我愿意陪他回去，他就会放过以枫还有刘家。”
电话的那边，穆启年深呼吸了一口气，明显在压抑着什么不良的情绪。
“你相信他的话？”
“S市对我来说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城市，在那里，有我的父母，姐姐，还有朋友保护我，启年，我不会有事的。”宋凝星用极其温和的语气说服他。
“那他骗你呢？”穆启年不放心的问：“如果他做了什么让你伤心，让你哭呢？”
“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哭了，我也没有办法抱你，这一点，你知道吗？”
“我知道。”宋凝星轻笑一声，一副释怀的模样，“但是启年，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女人了，我已经不会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哭泣了。”
“沈楠堔如果再骗我，那我也认了，就当作这一次回去看看爸妈还有小逸。”宋凝星垂了垂眸，“而且，我也是真的想要去探望一下乐文。”
闻言，穆启年沉默了好一会儿，过了良久，他浅笑一声，“既然你已经心意已决，那我还阻止你吗？”
“我们家星星，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大女人了。”
“谢谢你，启年，谢谢你愿意理解我。”
“我不喜欢听这个谢谢。”穆启年轻笑，“说我爱你。”
“我爱你……”
飞机上，宋凝星和沈楠堔比邻而坐，她买机票的时候没有打算跟沈楠堔坐一起，只是想不到他还是有办法弄到了一张她位置旁边的票。
“既然要一起回去，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呢？”沈楠堔微微一勾嘴，拆穿道。
宋凝星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算了，在飞机上人这么多，他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她伸手拿起座位前面的杂志，细细的翻阅来看。
“为什么穆启年没有送你？”沈楠堔淡然一笑，明知故问的开口。
“我和穆启年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就算他没有时间送我，我们的心还是连在一起的。”宋凝星一字一句的开口，澄澈的眼底跟以前相比多了几分坚定。
沈楠堔垂了垂眸，眼底布上了一层黯然，“星星，我知道你已经厌倦了我，但是，我还是想恳请你，收回敌意，向我释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善意。”
宋凝星侧目睨着他那张温润儒雅的脸，真的，沈楠堔的一张脸可以骗过万千少女。
“楠堔，你知道吗？在你要求别人向你释放善意之前，你自己也要同样的释出善意来才行。”带着教育的口吻，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沈楠堔一脸真诚的看着她，说道。
“但是你伤害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你这样做等同于对我造成了伤害和困扰。”
沈楠堔点了点头，“穆启年对你重要，刘以枫对你重要，所有人对你都重要，只有我……只有我变成了你的敌人。”
“是吗？”意识到这一点，沈楠堔觉得自己很失败，也很可悲。
他一直以来都念念不忘的女孩，在他心里最美好的存在，现在已经用这样的厌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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