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小巷里响起。
宋阡陌飞身落下，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程千珏，目光里有着浓浓的痛恨。
“你是谁？哪条道上的兄弟？”程千珏翻遍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在这张脸孔上找到半分的熟悉感。
宋阡陌目光冰冷：“怎么？想要我饶你一命？”
“兄弟，我程千珏今天是阴沟里翻了船，只要你能高抬贵手，金银珠宝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程千珏绝不含糊！”
程千珏捂着受伤的手臂，眼里的寒芒一掠而过。
他在寻找机会，只要对方放松警惕，他手里的匕首便能割开对方的喉咙。
“哦？”宋阡陌看似提起了兴趣。
“金银珠宝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你程千珏的命值不值十万两银子？”
宋阡陌淡淡一笑。
程千珏还以为对方要一万两银子便顶天了，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
“值！怎么不值！我程千珏手底下有五百号兄弟，难道我的性命还不值十万两吗？”
程千珏将手伸进胸口。
“你拿着我的印章，去四海钱庄，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
宋阡陌闻言，目光一片火热，明显是为程千珏的话动心了。
见状，程千珏眯起眼，一把拔出匕首，挥向宋阡陌的咽喉！
然而，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程千珏的瞳孔里映出了一道如雪的剑光，接着左手传来一阵剧痛。
殷红的鲜血飙到了半空，程千珏垂下眼，只见自己的左手手臂被人齐肘削断！
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痛，程千珏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滴落，砸在他的眼睛里，刺疼、刺疼的！
宋阡陌眯了眯眼，这程千珏倒是一条汉子，断了一条手臂，嘴里连一声痛哼都没有发出。
宋阡陌抽出长剑，横在程千珏颈间。
“跟我走一趟吧。”
程千珏如今受制于人，捂着鲜血淋漓的断臂，抬起眼，藏住眼底的凶狠，冷冷道：“去哪儿？”
辛三娘和紫竹这时才把人追上，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娇笑道：“宋大人，怎么见血了？”
“这程千珏不老实，自然要吃些苦头。”
宋阡陌简单地跟辛三娘交代了一句，接着看向紫竹：“金疮药呢？先给他止血，免得他失血过多丢了小命。”
程千珏这才发现，这三个人是一伙的！
恐怕对方早就盯上自己了。
“宋大人稍等！”紫竹一个箭步来到程千珏身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程千珏的后颈，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这才开始给程千珏包扎。
“好了，现在人死不了了。宋大人，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不要让王妃久等了。”
……
屋子里，沈云绾面前的桌子上铺着一张江州城的地形图，图上许多地方用朱笔标注了出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几声鸟叫，接着，宋阡陌一行人走进了屋内。
“王妃，属下幸不辱命！”
宋阡陌将肩膀上的麻袋丢在地上，接着解开麻袋上的绳子。
程千珏被宋阡陌这一摔给摔醒了。
他睁开眼，只见面前坐着一位倾城倾国的女子，只消一眼，便让人神魂俱醉，便是程千珏从不好美色，也难以从此女的身上收回目光。
等等！刚刚那人称呼此女为“王妃”？！
程千珏想到洞庭湖上被自己击落水底的男子，心头浮上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程千珏，本宫问你，十日前在洞庭湖上，你是不是撞沉了一艘船只？船上的人现在在哪儿？你若是有一句假话，本宫叫你生不如死！”
“哈哈，我程千珏如今受制于人，成了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千珏一脸硬气地说道。
“但凡我眼睛眨一下，我程千珏三个字便倒过来写！”
“好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辛三娘闻言冷笑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你妹妹的小身板是不是跟你一样结实了！”辛三娘可没有忘记，当初王珺在提到程千珏的妹妹时，对方连胯下之辱都能忍受，可见程千珏的妹妹便是他的软肋！
果然，听到辛三娘的话，程千珏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但是想到自己的妹妹躲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他紧绷的神色随之放松了下来。
“拿我妹子威胁我？！想找到我妹妹，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程千珏，我们找不到，不见得柳家也找不到。你杀了柳老太爷的外孙，我想，柳家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你妹妹找出来！”
紫竹的声音脆生生的。
她弯起唇，在程千珏杀人一般的目光下嬉笑如常：“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动手的人又不是我。能教出王珺这样的混账，可见柳家的家教不怎么样！你说，若是你妹妹落在柳家手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程千珏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王珺明明是你们姐妹杀的，是你们栽赃陷害我！”
“那又如何？谁会信呢？方才在凝香馆，林妈妈可是亲眼目睹，你提着剑要杀人灭口！”
辛三娘朝着程千珏飞了一道媚眼。
“我们姐妹现在和你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柳家若是追究，谁都逃不了。你要是识相，就该跟我们合作，这样你妹妹还能有一条生路！”
辛三娘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要是再犹豫下去，让柳家先一步找到你妹妹，啧啧，可怜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要惨遭蹂躏了！”
辛三娘的话让程千珏变了脸色。
他惨白着一张面庞，在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们想怎么样？”
“谨王殿下在哪里？”
宋阡陌问出了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不知道。”程千珏摇了摇头。
“当日我收到柳老太爷的命令，在洞庭湖伏击一条商船。我带着属下凿破了他们的船只，跳到船上后，发现船上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每个人的身手都很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我那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好带着兄弟们跟对方鏖战，兄弟们死伤过半，终于将这四个人围住，不想，眼前却炸开了一个火药弹。”
程千珏的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一日的惨状，眼底流露出几分心有余悸的光芒。
“兄弟们大声惨叫，到处都是断掉的手和脚，湖面上也全是血。更可怕的是，那几个人不见了。我们翻遍了整条船，就只发现了一具尸体，另外三个人彻底从船上消失了，我猜，他们是从水下逃走了……”
程千珏说着，目光里涌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柳老太爷让我伏击的人是谨王殿下。我后来知道，已经太晚了！”
程千珏虽然为柳家办事，可他也不是傻的，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他杀的人还是当朝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知道真相之后，程千珏害怕柳老太爷杀人灭口，一直东躲西藏，不敢在明处露面。
程千珏知道柳老太爷的外孙王珺是风月场中的常客，好不容易在凝香馆蹲到了王珺的行踪，不想却中了别人的计策，不仅没能借着王珺和柳老太爷搭上话，现在还沦为了杀害王珺的凶手！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么说，你当时会刺杀王爷，是因为你不知道王爷的身份？”
见程千珏的神情不似作伪，宋阡陌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
这个程千珏真是蠢钝如猪！
宋阡陌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等着沈云绾做出决定：“王妃，现在应当如何？”
“死了的那具尸体呢？你记不记得他的长相？”
沈云绾不知道死去的人是谁，会不会是孟池，亦或卢晗之？！
“我可以画出来。”
程千珏此刻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若是投靠朝廷，或许还能挣得一线生机，因此，他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沈云绾眼睛闪了闪，吩咐道：“紫竹，取笔墨来！”
当程千珏落笔之后，沈云绾不由松了口气。
沈云绾承认，每个人心里都有远近亲疏，就连自己也不能免俗。
看到死去的人并非孟池和卢晗之，沈云绾尽管难过，但提着的一颗心却落回了腹中。
至于死去的人，只能以后好好补偿他的家人了。
“程千珏，你能不能把柳家的地形画出来？”
柳家的宅院是整个江州城里最大的，比起人脸可要难画多了！
既然柳老太爷是下令的人，沈云绾决定从源头上去解决问题！
闻言，宋阡陌难掩心头的震惊。
他微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王妃，您想要夜探柳家吗？”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王妃此举也太冒险了！
沈云绾淡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的目光转到了程千珏身上。
然而，程千珏却摇了摇头：“草民从未去过柳家。草民每次和柳老太爷联络，都是在江州城的一家酒楼内，一直都是柳家的管家和草民联系。”
程千珏收起了他的桀骜不驯，终于想起自称“草民”了。
然而，沈云绾根本无心计较他的称呼。
“有没有办法把柳老太爷约出来？”
沈云绾眯起明眸，身上流露出的威势重若千钧。
程千珏被她气势所迫，眼底目光变幻，半晌，摇了摇头。
“柳老太爷精明至极，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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