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孟黎明把孟爱军扯出被窝，奔了批发市场。
孟爱军异常兴奋：“明明，咱还去进麻将吗？你能背十七副，我保证能背二十三副，咱俩弄回去四十副……”
孟黎明一翻白眼，摊开了手掌心：“你有钱吗？”
孟爱军讪然一笑，意思很明显，我没有，但你有。
孟黎明叹了口气，这回，麻将是进不成了，三十副起批，得八百七十块钱，自己身上的钱根本就不够用，只能批别的回去卖了。
孟黎明并没有着急出手，左右火车要下午四点呢，严挑细选再下手不迟。
转了一圈批发市场，最后圈定了洗衣裳用的肥皂，零售价一块二一块，二百块起批，起批价八毛。
孟黎明批了五百块肥皂，刚好四百块钱。
随后去了布行，和老板商谈帆布的价格，最后十二块钱一米成交，批了十米布，外加拉锁、卡扣、隔衬、线等等，总共花了一百五十块钱。
两个人买完东西，再次奔了火车站。
到火车站时还不到中午，而火车要四点钟才开，孟黎明提前买了六个馒头、六个荷叶蛋做午饭和晚饭。
孟爱军看见这吃食，脸都绿了。
吃一顿尚可，吃两顿、三顿……顿顿吃馒头茶叶蛋，人不噎死也得絮烦死，也不知道孟黎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孟爱军想要吐槽下伙食，发现孟黎明已经拿起英语书复习功课了。
孟爱军自觉的闭上嘴，决定利用下午时间睡觉，等上火车的时候，继续给孟黎明做靠枕，由他看货，换她睡觉。
夜半到家了，孟爱军如期迎来了辛红梅一顿“笤帚疙瘩炖肉”，孟爱军边躲闪边解释：“妈，你别着急打我，我像爸和大哥一样去赚钱了，一天五块钱，已经十块钱到手了……”
辛红梅手心一摊：“说鬼话骗谁呢？钱呢，十块钱呢？”
孟爱军求救似的看向孟黎明：“明明，我工资呢？快拿出来啊，再不拿出来我就要被你大娘打死了！”
孟黎明指着长条肥皂：“要钱没有，只有肥皂……想要钱也行，明天继续给我打工，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肥皂去，还接着发工资，一天五块钱，如何？”
孟爱军眨了眨眼睛，外强中干的甩出一句话：“卖就卖，我非把我的工资钱抠出来不可！”
理所当然的，孟黎明再次在大伯家下榻了。
第二天早饭后，孟爱军去卖肥皂，孟黎明在家缝纫收银腰包。
一米布大约能做出十个腰包，用掉一条拉锁、一根卡扣，成本价加一起十五块钱，按三块钱一个卖出去，整体上能能剩十五块钱，十五米布做一百五十个，能赚二百二十五块钱。
中午时候，孟爱军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总共才卖出去五块肥皂，还是熟识的邻居在门口碰见主动买的。
孟黎明的心不由得下沉，难道这次进货进砸了？不应该啊，肥皂是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只是钱赚多赚少的问题，不可能全砸在手里啊。
吃完午饭，孟黎明决定跟着孟爱军一起去卖肥皂。
很快孟黎明找到症结所在了，别看孟爱军在家，嘴跟机关枪似的拦都拦不住，到了外面卖货，就跟锯嘴葫芦似的一言不发，有人买才怪！
孟黎明这个气啊！
让孟爱军把车停在路边，自己高声喊喝：“瞧一瞧，看一看哩！不伤衣服不伤手的肥皂哩！买一块一块二！买两块两块二！买三块三块二，买五块五块整！实实在在的低消费！一次买上五大块，干干净净一整年！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一段卖皂嗑喊完，孟爱军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孟黎明语气威胁：“你要是再不喊，别说今天，连昨天前天的工资都扣下不给了！”
孟爱军被逼得终于喊了出来，越喊越顺溜，越喊嗓门越大，喊出了嫉恶如仇的气势！
一块二、一块三是商店正常价。
买五块五块钱，相当于一块钱一块，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便宜价。
很快婆婆妈妈们都围了上来。
孟黎明给了孟爱军一个鼓励的眼色，自己先回家做腰包去了。
推门进屋，发现辛红梅面色有些紧张。
孟黎明狐疑的瞟向已经做完的腰包，发现多了五六个。
孟黎明瞬间明白，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辛红梅偷着帮做了几个，自己突然回来，怕被发现，所以她才有些紧张。
孟黎明觉得好笑，做个包而已，搞得跟谍战片似的。
孟黎明装做不知道，继续做腰包。
又过了一天，孟爱军就把五百块肥皂全给卖完了，当然，孟黎明特意让孟爱军给家里留了五块。
此次，剩下五百二十块钱，孟黎明给了孟爱军二十块钱，算做这四天的工资。
孟爱军把手里的二十块钱拍得山响，得瑟的看着他老妈，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怎么样，我不吃闲饭了吧？我也能挣钱了吧？你儿子那也是干大事的人……
辛红梅的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可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来，对于儿子第一次赚来的这二十块，她还是相当满意和骄傲的……
孟黎明又继续忙了一天，一百五十个腰包终于大功告成了。
明天，孟黎明决定再去一次S城，卖掉腰包，再进一批货回来，卖掉后，就回孙家。
毕竟，腊月二十三小年到了，她“病”得也够久了，是时候“出院”了。
睡觉前，辛红梅几次欲言又止。
孟黎明主动开口道：“大娘，你是不是想让爱军哥明天跟我继续去倒货？”
辛红梅羞红了脸，毕竟这是孟黎明趟出来的路子，她直接拿来主义，感觉有些不太好。
孟黎明嫣然一笑：“大娘，倒货的路子，不是我独创的，我能倒，爱军哥自然也能倒，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先带他去几次，互相也能搭个伴，以后就得靠他自己了。”
辛红梅终于舒了口气，没想到孟黎明这么大气，同意让孟爱军自己进货单干。
辛红梅咬了咬牙，从存折里把家底三百块钱全都取出来了。
同时有样学样，也给儿子改装了个大背包。
两人再次折返S城。
因为要马上回孙家，孟黎明不想像卖肥皂一样沿街叫卖，决定还是批发麻将。
麻将虽然挣得利润没有肥皂多，还挺沉，但对于能把春节过成麻将节的华夏人，年前麻将肯定不愁卖，送到哪家商店都会留下几副。
和孟爱军一商量，孟爱军一个跟货的新手，完全同意孟黎明的意见。
达成共识，二人不急着取麻将，而是兵分两路，挨家商户走，先卖收银腰包。
腰包是为商户量身订做的，很是实用，刚好卡在腰间，随时收钱或找零，包内还有个分隔层，可以将纸币按面额进行分层。
最关键的是，S城的批发市场，是相邻三个省最大的批发市场，这些搞批发的商户，相当于闭着眼睛赚钱的首批“吃螃蟹”的那类人，完全不差钱，基本上每进一户都会留下一个腰包。
腰包很快卖完了，二人汇合，孟黎明扔给了孟爱军一个腰包。
孟爱军不明所以，孟黎明告诉他，以后进货免不了走街串巷的叫卖，这个腰包，特意送他的，算是他入行做生意的小礼物。
二人一共批了四十副麻将，孟爱军背了十九副，左右手又各拎了两副。
孟黎明背了十七副。
回家后走了五家商店，一上午就清空了。
几次走S城，十天左右时间，孟黎明手里的五百块钱，已经变成一千块钱，成了千元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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