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辉只简单交代了一下国画课基础班情况，便单手捏着手机，像嘴里玩弄着的一块口香糖，翻来覆去揉捏着。
“现在刚刚开始复课么，怎么你们那边怎么样？”齐辉显然对吴雪痕的情况有所了解，“没事？也是一样？国画基础班上课时间，咱们两微信上商量过。”
吴雪痕以为他要说需要修改，但没说。只是嗯一声，转身就要走开，一边转身一边说：“稍等，我去一下。”
吴雪痕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一瞥眼睛间，发现机灵鬼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或隐或现地晃动着。像一个幽灵。好在这个校区里走道教室灯光都格外亮堂，墙上灯箱里崭新的古帖泛着像出土文物的诡秘色彩。以至于让机灵鬼鬼鬼祟祟的像无处可逃的惯犯。吴雪痕像抓住了一颗稻草，笑着走向机灵鬼，他脑子里闪出了一个适合机灵鬼的名字，暖烘烘的，像一盆炭火。但没等吴雪痕取暖的手伸出去，机灵鬼一眨三角眼隐到了拐角另一边。吴雪痕只能随着转过去。他一点都没意识到机灵鬼的意图。不过，这一转不要紧，他脑子里闪出的暖烘烘名字，顷刻间变成了一团枯草。机灵鬼灰暗色的脸和干枯的短发，让吴雪痕平升一股同情。在深圳这样一个南方人居多的城市里，尽管口音南北扎陈，但无论男女老少，都十分注重吃饭。准确地说，是注重吃的好吃的稀奇。早茶客家饭都不算数，要吃蛙鸡鹅鸭，水果二百块钱三四个，营养可想而知。也可知这里的年轻人干瘦的面容皮肤无一不是泛着嫩白和红润。机灵鬼灰暗的头发和脸色并不影响他灵敏的脑子。他一眼一眼游离在两个教室的门，以及各处的响动。警觉地眨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你，这边有课？”
“呵呵，今天没有，是齐老师叫我过来，定一下国画课时间。”吴雪痕显得无所谓，把头靠近机灵鬼，“你是就定在桃源村校区了？”
“呜，那，”机灵鬼含糊其辞，也显得故作高深，“嗯，”压低声音突然说，“嗯是呢。”吴雪痕心想，这小子，变得一点不爽快。他到也无所谓地说：“这边我来过一次。”
“是？”机灵鬼三角眼一睁，流露出惊讶，显然提高了一级警觉性。
“嗨，去年底我刚来的时候，说让我来临时顶替两节课。说那个老师临时有事。”
“嗷，那时是，那时是，嗯嗯。”机灵鬼一付老谋深算的口气。再不说话，只是不住地点头。吴雪痕越来越觉得有点被凉了的感觉。这家伙，小玩意一个，刚他妈一两个月不见就变得像个老江湖了。真她妈行呢，真能装。带着这种心情，吴雪痕想看看国画教室，就往里边一个教室走。他知道机灵鬼不会跟着他，就自言自语地往里边走。路过一个教室，他没停下来，看一眼教室里。教室里有八九个小学生正握笔伏在桌子上写字。再往里边走，是一个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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