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束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辻羲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冷声道：“小山的事，我自有定论，如果你没其他的事，可以先回去了。”
李建国还想再说两句，又怕他误以为是小山指使，让小山夹在中间难做，只好放弃。
他见小山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默默说了句，“我改天再来。”
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个偏心小儿子的大人。
病房内，只剩下辻羲一人。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才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去附近买必须用品。
半天后，束振山才悠悠转醒。
眼前一片漆黑，他一下子慌了。
“别动，你眼睛暂时还不能碰。”
眼看他的手指就要戳到眼睛，一双宽大粗糙的手握了上去。
束振山听出是谁后，立马反握，声音焦急，“爹，我的眼睛...瞎了吗？”
说道最后，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有点抖。
如果他成了个瞎子，爹还会要他吗？
“想什么呢？你的眼睛进了点小东西，过两天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辻羲想弹他的脑门，但一看他这惨样，又放弃了，改成揉揉他的手，以示安慰。
束振山松了口气，幸亏他还是一个健全的人。
“小山，你受伤，束振平又翻遍整个家，偷钱跑了，你能告诉在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辻羲猜测的终究与真相有些差别，他想亲口听他说。
束振山手一顿，见此，辻羲柔声安慰，“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没事，我相信你。”
“不，我想说。”
束振山轻声说起事情的始末，到了最后，他还是有点不确定地问：“爹，我真的很讨人厌吗？”
“不，你很招人喜欢，是束振平心理扭曲，只懂索取，不懂回报。”
辻羲耐心地揉着他的手，等他从伤心中回神，又接着道：“束振平杀人未遂，我想报警，你想接受警察的问话吗？”
“报警？他会坐牢吗？”
“会，这是他应得的。”
束振平从呱呱坠地到今天的一幕幕，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曾经亲切尊敬的喊着哥哥，不知何时成了辱骂，拳打脚踢。
小时候的孺慕，在成长中渐渐消失，再也找不回了。
或许，他也该学着自己往前走了。
束振山想了很多，最终汇成一句，“爹，我们以后就当他不存在，好不好？”
辻羲再一次皱眉。
他这个儿子，是否过于优柔寡断了些？
“虽然弟弟变了，但他小时候叫了我那么多声哥哥，那种甜甜的声音，我一直记着，他想杀我，我却不能失了哥哥的身份。”
“爹，不要报警了，我和弟弟他，就此两清吧。”
从今以后，各走一边，再不相认。
即使看不见他的眼，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伤心与失望。
辻羲叹了口气，淡淡应了声，“好，听你的。”
他不满他的决定，却也不会反驳。
束振平就这样消失了，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辻羲和束振山也再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等束振山的伤一好，他们二人带着感谢礼回了村。
村长一家看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乐开了花。
“爹，我去建国家一趟。”
“把车上的那些带上”，辻羲扭头提醒。
束振山笑的很灿烂，走时还不忘大声道：“我已经拿上了。”
“振山近些日子活泼了不少。”
辻羲笑着点了点头。
他为了他那颗不安的心，可是做了许多努力，再不活泼点他都要怀疑自己了。
束振山骑着他爹买的自行车，从村头到村尾。
曾经照顾过他的人，全都送了个小小的礼物。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束振山也十分高兴。
这些都是他亲手挑的，他们满意是对他最好的答复。
最后，他来到李建国的家。
“建国，我来看你了。”
李建国听到他的名字，从窗户上伸出头往外瞅。
见到是他后，高兴地飞快跑出来，“小山，你的伤好了吗？”
“嗯，已经完全康复了。”
束振山往里看了看，问道：“叔婶不在家吗？”
“他们和大哥小妹去镇上了，我因为作业没写完，被强行留了下来看家。”
李建国无奈地摊手。
他低头看见他上手的东西，疑惑地问道：“你这提的什么？”
“哦，这些是你救我命的谢礼。”
“啥？谢礼？拿走，拿走，我不需要，你有这钱，还不如攒着上学呢。”
李建国一听，抱怨着往外推。
束振山开怀大笑。
“这是我爹给你的，你必须得收下，而且我告诉你，我已经有学上了。”
“啥？你换爹了？”
“说什么呢你，我这辈子就一个爹，那就是我亲爹。”
束振山一巴掌呼在他头上，脸颊都气的鼓了起来。
李建国满心的好奇，他拉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催促，“你快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束振山骄傲地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只把他听的心酸又羡慕。
“那啥，咱俩把爹换一下呗。”
“滚，不换！”
束振山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拒绝他像条狗一样蹭过来。
两人打闹了一番，都累的气喘吁吁。
李建国躺在椅子上，粗喘着气。
“你那偏心眼的爹脑袋里的淤泥终于掉出来了，看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爹脑袋里才是淤泥呢。”
“咋地，这么护着你爹，说一句都不行了。”
“当然不行！我爹永远是最好的！”
两人又笑闹成一团。
“好了，谢礼送到了，我要回去找我爹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一刻也离不了束叔了。”
李建国看着他身上厚实的新衣，以及他嘴角压不下来的笑容，终于放下心来。
他伸出拳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肩，笑着道：“去了县城后，别忘了我这个兄弟啊。”
“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束振山推着车子，朝他招了招手，“建国，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好，我等你。”
李建国站在门外，大笑着摇手再见。
并在心里真切祝他苦尽甘来，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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