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阳光温暖而晴柔，一望无际的翠色在大地上铺开，就如同一卷绿色的绒毯，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里面所蕴含着的让人心醉的柔软。
忽然间，一阵大风掠过草毯上方，使得茁壮的青草纷纷压低了身子，露出了里面正在享受青嫩草叶的牛羊们。
受此打扰，牛羊们纷纷抬起头，对着位于天空上的肇事者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就在它们头上，一艘硕大的飞艇正从空中高速掠过，从其身后喷射而出的一股股淡绿色能量粒子在纯净的天幕下拉出一道道长长的轨迹。
“哈丁草原到了，那么离帕芙兰城应该没几天了。”
位于飞艇船舱里的一间房间里，披着褐色斗篷的格尔端坐在桌边，透过脚下那堪比门板大小的透明水晶窗子看着下方草原的景色，过了好一会才收回了视线，随后用脚踢了下地面，一块木板无声而快速的移了过来，将窗子牢牢遮住，没留一点缝隙。
现在的他在其他方面不说，起码比起来艾石裂隙的时候有钱太多了，虽说大部分都留给了塞蕾娜和阿尔温，不过剩下的足够他买到一张飞艇上的头等舱船票，而且是最贵的那一种。在这方面，格尔可从来没有刻意虐待自己的习惯，即便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过苦日子也没问题，可也没傻到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还故意去过这样的生活。
该吃苦就吃苦，该享受就享受，这是格尔对于生活态度的看法。
头等舱位的价格是普通舱位的几十倍，当然服务上也是同样能够值回票价的。不说远比普通舱宽敞舒适的单人房间、华丽昂贵的装饰和家具以及贴心的服务，光是这种分布在头等舱各处墙面、地板上的透明水晶窗户，就能让住客好好的享受一把旅行途中的风光。而不用和普通舱的旅客一样天天在昏暗的房间里苦熬，想要到甲板上放风都得等天气合适的时间，毕竟飞艇一直位于高空上。光是这种高度下的那种不断往领口里灌的刺骨寒风就够上甲板的人受的了，如果再碰上天气不好的话。那种糟糕的环境可没什么旅客愿意待着。
靠着从侧面水晶窗射进房间的阳光，房间内非常明亮。在这种环境下，格尔也不需要点上油灯，就能在书桌上无碍的进行书写。
桌上摊开了好多纸，将桌面堆得满满的，那用昂贵的金丝楠制成的书桌只能将其镶着华美银纹的脸藏在了纸堆之下。
格尔在纸堆里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怀念有人帮着整理收拾的生活。
被格尔找出来的那张纸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式、符号和数据，已经写满了大半部分。
将桌面上的纸推开，空出了一块地方后，格尔将手上的白纸平铺在桌面上，拿起一支白色鹅毛笔，沾了点墨汁就开始在纸上继续演算书写起来。
格尔在这种状态中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房门被敲响后才让他停下了笔。
“谁！”格尔蹙眉，抬头看向房门方向。
“大人，您的午餐。”从房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格尔立刻认出了这是那个专门为头等舱区域服务的女服务生的声音。
“进来。”
格尔抬了下手。一股旋风立刻在房门边生成，将门栓打开，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女仆服饰的年轻女人推着餐车走了进去。
“就放这。”格尔指了指书桌边，然后继续低头看着手上的纸。
“好的，大人。”女侍将餐车推到格尔指定的位置，将餐盘和餐具一样样仔细的放好，在此期间，每当她那低胸服饰下所露出的一大片雪白因为身体动作而移到让格尔能够清楚看见的角度时，她的动作都会刻意的停顿一下，让这个颇为美妙的场景定格在格尔面前，可惜直到事情全部完成都没能吸引到格尔的任何一点目光。这使得女侍无奈的产生了一股挫败感。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带着甜甜的笑意腻声道：“大人。您还有什么需要？”
“出去吧。”格尔随意的挥了挥左手，头都没抬。
“好的。大人，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女侍行了个礼，恭敬的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这次过程不过是她无数次的自我推销中的很普通的一次而已，每个头等舱的客人都是她的潜在目标，格尔自然也不例外，而失败是一个很正常的情况，对她而言，只要成功一次，那么也就意味着命运的改变。这算是一种很常见的普通人想要脱离所属阶层的手段，不管是巫师这边还是眷顾者那，甚至另一个贵族的世界里，这都是很普遍的状况。
这种情况从某种程度上看，这倒是和塞蕾娜当初找上格尔差不多，当然对象是格尔这样年纪很轻、外形不差、脾气也不算恶劣的人是所有潜在对象中相对优先的。
不过可惜，格尔对于她完全没兴趣，也没有再培养一个塞蕾娜的想法，所以她所做的努力很自然的就被格尔给无视了。
女侍离开后，格尔重新将注意力都放回了自己正在研究的课题上。
他微蹙着眉头，不断翻看着前面的数据资料，不时的下笔进行添加、休整，双眼中隐隐浮现着无数条蓝色的线条和字符，这是他全力投入某个思考中的样子。
又不知流逝了多少时间，格尔突然眼中蓝光大亮，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手中的笔移动的频率瞬间加快，一个接一个的字符飞快的出现在了纸张上，没多久就写下了密密麻麻的好几段，终于在从笔下流出一个句号后告一段落，证实了格尔之前被女侍到来而打断的那个难题终于被他完成了。
“终于搞定了，火能量普通神纹中的能量转化数据和根源推导公式。”格尔满意的看了看手上写满字的纸张，然后小心的放在一边。一边随手抓起一个餐盘里的面包往嘴里塞，一边在脑中和自己体内的那个暂住者进行交流，“巴巴罗萨。出来了！”
“啊？叫我？什么事？”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脑海中冒了出来，完全不复一开始的那种生气勃勃。就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一般，还是生了重病的那种。
对巴巴罗萨现在的样子，格尔完全见怪不怪，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这是你提供的火能量神纹已经解析出来了，找到了原始神纹的对照图，你过来看看，有没有问题？”
“哦，随便了。你看就行了……”巴巴罗萨的声音依旧半死不活的，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能想象到秋天落叶纷飞的萧瑟。
“叫你看你就看，哪有那么多的废话！”格尔眉头一皱，直接在脑中开骂。
“啊？我马上，你等等。”被格尔一骂，巴巴罗萨就像是被抽了一鞭子，马上提起精神，乖乖的按照格尔所说的做了起来。
巴巴罗萨只是一个记忆碎片，没有真正的身体，在格尔的意识空间里也没有投影。所以格尔没办法从动作上判断巴巴罗萨的状态，不过光听他的声音，格尔就能想象到那鸡飞狗跳的样子。再对比之前他那副嘴脸，格尔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格尔倒是可以理解他的颓废，毕竟这完全是他所造成的。
虽然真正的巴巴罗萨已经死了，但现在这个实为记忆碎片的巴巴罗萨同样继承了那个被称为红发的二级眷顾者的经验、个性以及源自于自身实力的骄傲，可当这份骄傲被打的支离破碎，信心完全被毁灭后，巴巴罗萨变成这幅样子倒也是正常。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格尔也是被巴巴罗萨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全新的力量体系在一个深谙此道的大师级人物的亲临讲解下。确实给格尔带来了非常大的冲击，使得格尔都抛弃了对其恶劣性格的鄙视。重新拾起对这个眷顾者中顶尖强者的尊敬。
可惜没过多少时间时间，巴巴罗萨的薄弱环节就显露了出来——让他夸夸其谈讲大道理没有任何问题。可一旦涉及到具体问题，他那平时可以滔滔不绝的嘴就就完全熄火了。
像是神纹运行的原理、能量变动的数值、血脉之力的构成、转化过程的数据等等，当格尔开始涉及到这些基础的实质性资料时，巴巴罗萨完全就答不上来了。
一开始，巴巴罗萨还顾左言而言其他，东拉西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解释，可随着格尔的问题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细致，巴巴罗萨终于连借口都找不出来了，只能被格尔问的张口结舌。
这让格尔终于弄清楚了原来巴巴罗萨了解的就是他自身所掌握的那类神纹，对于其他类的最多就是从大方向上面说说，其余的他也说不上来，而且就算是他生前拥有的火能量神纹，他实际上也就懂得如果运行操控和提升，还有凭借着经验发挥出一些特殊的技巧，再来就是能够按图索骥的将他所会的神纹给复述给格尔。
可到了具体的数据以及基础理论方面，他最多也就说出了个名字，再后面凭借他多年以来运用下来所获得经验还能给个大概的情况描述，可最重要的可供重复实验的定量数据他完全是一问三不知。
就好像神纹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工具，只要学会了使用、维护和按预定模式到时候升级就可以了，至于这个工具是怎么制造的，运用的原理是哪些这类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对于这个情况，格尔经过考虑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巫师和眷顾者之间最大的差别不是力量的不同，而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就存在本质上的差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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