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
喃呢着这两个字，陆铭若有所思。
圣佛，也即是神慧罗汉似乎看出了陆铭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罗汉对应仙君。”
“罗汉之上为菩萨，对应仙王。”
“极乐智慧王佛，也即是极乐净土大佛界之主，乃佛陀之境，对应仙尊。”
仙人，仙君，仙王，仙尊。
仙人四境。
而佛陀与仙尊，即可称霸一个高等世界。
陆铭再问道：“佛陀与仙尊之上，还有更强者么？”
神慧点头：“有，必然有。”
“但那等存在，却不是贫僧所能知晓的了。”
解释完了等级的问题，陆铭坐在神慧对面，再开口。
“这个交易我答应了，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照办，不过你得先付款。”
一位罗汉脑子里的东西，堪称无价。
神慧笑着点头，复而再问道：“那陆施主您都想知道些什么？”
陆铭咧嘴一笑：“我想知道的可太多了……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不如就从头说起。”
“从你降临之前开始讲起吧。”
神慧诵念阿弥陀佛，而后开口道。
“贫僧降临此界，实乃巧合。”
“当日佛祖与六道界主大战，麾下势力尽皆参战……”
“等等。”陆铭忽地出言打断：“六道界主？界主！？”
神慧点头：“界主只是尊称，实际是武者……一品之上的超品武者，自得界主之尊称。”
由此，便又引申出了另一个问题。
“武者与仙道的等级对照，有明确的参考标准么？”
神慧摇了摇头：“陆施主您就是武者，还是一品武者，应该知道一品武者之境，实力差距太大，并无过于明确的参考标准。”
陆铭听罢略有些失望，且听神慧再道：“不过当武者七十二窍全开，凝聚天地法身之后，便可战仙王，未能凝聚天地法身，则不是仙王的对手。”
“而哪怕凝聚了天地法身，却未能再做突破，成就界主至尊，则无论底蕴再深，也无法匹敌仙尊。”
“故而可以做这般对照，一品巅峰，也即是凝聚了天地法身的武者，等同于仙王，而超品武者即等同于仙尊。”
这样讲，倒是让陆铭稍稍有了些对武道仙道等级对照的理解。
复而再问道：“神慧罗汉您可有超品之法？”
神慧干脆摇头：“并无，在下不通武道。”
陆铭略觉可惜，且听神慧继续道：“昔日佛祖与六道界主大战，贫僧被对手所伤，此伤伤到了根基，致使贫僧记忆混沌，力量亦被封印，被虚空乱流随意抛到了这个世界……”
而后续，即是法正所讲的那个故事了。
神慧虽然记忆残缺力量尽失，但本性未改，至善至真。
有感于此界人族艰难，便立下宏愿，为人族开拓净土。
谁料着了那鬼王的道……
“界核与鬼王融合，产生了异变，贫僧当时记忆残缺，也并未想到解决办法。”
“而随着融合加深，贫僧的状态越来越差，后续的事情大抵即是贫僧的冥王人格所讲的那般。”
粗略提了一遍之后，神慧看向陆铭，笑道：“正当贫僧准备舍弃这一身所有，与冥王人格同葬之时，却巧合察觉到了施主您的到来。”
与变异界核融合，神慧并未获得界主权柄，但总有些特殊之处。
再加上陆铭巧合的贴到了法正与张飞燕身边，一直关注此事的神慧，自然看出了陆铭的异常之处。
“冥王人格力量更强，但确实没有大智慧……鬼修偏激易怒，容易忽略细节。故而贫僧略施手段，便藏住了施主的存在。而施主的出现，亦让贫僧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陆铭沉声开口：“由我噬界。”
神慧默诵阿弥陀佛，认可了陆铭的说法。
一旁，法正却陡然狂笑出声。
“神慧啊神慧，亏伱还说自己有大智慧！这就是你的大智慧？”
“给此界找个主子？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神慧摇了摇头，不言语，陆铭却开口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由于冥王人格的干涉，此界在陆铭来到之前并无超凡体系，一旦神慧与冥王同归于尽，短时间内人族确实获得了一些喘息之机，但未来悲剧注定重演。
而陆铭的到来，带来了剑种仙道之法，却也带着噬界的目的。
神慧也想既要仙道之法，又不想陆铭噬界——但这事陆铭显然不会同意。
神慧本身已经步入大限，人格即将破灭。
再抗拒陆铭噬界，即是为自己凭添大敌，神慧扛不住。
故而也只能暗中与陆铭合作，成就陆铭。
一旁法正狂笑着，但笑着笑着，就哭出声来。
“鬼修开智也是生灵，与人族何异？与人族何异啊！？”
神慧却只是摇了摇头。
沉默许久后，神慧看向陆铭再道：“贫僧与陆施主接触不多，也不知陆施主人品如何，待到陆施主噬界之后，贫僧也无法确定陆施主会对此界做些什么……”
陆铭：“必然会给此界人族带来安宁。”
神慧笑道：“有这句话就足够了……而这，亦是贫僧想要与陆施主所做的交易内容。”
陆铭一挑眉，没想到这个交易竟然如此简单，且见神慧看向张飞燕，再道：“而贫僧的这个轮回身，已经与此界深度结合，属于此界中人，还望陆施主噬界之后，善待此人，若是能保持其独立思想，自然再好不过了。”
陆铭再点头：“这个也不难。”
说白了，神慧想以张飞燕，监督陆铭噬界之后的行为。
对此陆铭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阴阳界，陆铭准备将其放入自己的左眼窍之中，不与真武界相融。
且陆铭对内天地的一贯做法，皆是任由其自行发展，很少做干涉，也极少做一些满足自己恶趣味的事情。
不过阴阳界注定会成为彼岸花养殖基地就是了……
此事谈妥后，神慧双手合十再问道。
“陆施主还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小僧能答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铭细致思考一番，很快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分界的方法，以及如何脱离原本世界，在其他人噬界之后仍旧保留自身的独立人格。”
这也是陆铭当前最需要的！
神慧听罢开口道：“分界之法很简单。”
说着佛光一闪，大段信息便传入陆铭脑中。
此法涉及到的秘术确实不少，但最关键的是需要极大量的彼岸花。
彼岸花越多，则分界速度越快！
“至于脱离世界的办法，贫僧这边是没有的……”
说着略一迟疑，再道：“且据昔日贫僧所闻，这种方法似乎并不存在。即便曾经存在过，也被武者去了根。”
脱离世界之法，对武者伤害极大。
武者断然不会允许这类方法广泛流传。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
武者遭到针对，被仙道不容也真别喊冤……
陆铭都觉得活该。
复而想到了妖庭界之事……
陆铭不由有了这样一种猜测——在神慧重伤之后，外界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新的脱界之法被研究出来，且被他人有意广传。
念至此，陆铭轻声开口。
“仙武大争。”
神慧点头：“一直在争，互有胜负。”
陆铭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神慧师傅可曾听说过青鸾仙尊之名？”
神慧立刻点头：“自然知晓。”
“许久之前，青鸾仙尊毙杀七绝界主于古辰星域，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也成就了青鸾仙尊的威名。”
青鸾仙尊，七绝界主。
极乐智慧王佛，六道界主。
又咀嚼着古辰星域这四个字，陆铭沉默思考，许久后抛开杂念，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我还想知道，为何诸多世界皆以煞气规则为底？却又有人族生存？”
主世界，兽山界，阴阳界，皆是这等世界。
世界底层规则偏向煞气与鬼孽，但除了兽山界外，主世界和阴阳界却都有人族存活，显得很是古怪。
面对这个问题，神慧想了想，才开口道。
“此事贫僧也不知……只是隐约听闻，仙尊与界主之战，乃至仙武大争，似乎隐约与此有些关联。”
“但这个信息被严密封锁，贫僧却是不得而知了。”
陆铭眉头微蹙，想到了主世界的状况。
青鸾仙尊战胜七绝界主之后，降临于主世界，以大神通更改一界规则——但其实这有多此一举之嫌。
仙尊等同于超品武者，实力强悍地位自然也高，区区一个中等世界，按理说仙尊随手可灭，根本无法入仙尊法眼。
但青鸾仙宗却在主世界驻留了一段时间，还封印了主世界的煞气规则——做个比方，就像是一个人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却非要给这只蚂蚁动个手术以救其命那般……
没逻辑，没道理。
而如果此事真的如同神慧所讲，涉及到仙武大争的深层原因，青鸾仙尊的举动倒是可以理解了。
简单思考了一阵，陆铭便不再纠结这等高层之事了，复而再问道。
“界核之事……神慧师傅对界核之事，可有了解？”
神慧摇了摇头：“了解不深，可能还比不上陆施主。”
纵然曾经的神慧乃罗汉，但不通武道，对界核的了解还真不见的能比得上陆铭。
但陆铭该问却还是要问。
“在下有跨界手段，这个神慧罗汉您恐怕是知道的。”
神慧点头后陆铭再道：“在其中一个世界里，在下碰到了这样一种情况。”
“此界界核天然具备仙道传承——也即是我传授给张飞燕的剑种仙道之法。”
“内中因由在下并不理解，神慧师傅您可有什么见地？”
灵剑界的剑种仙道之法，乃界核自带的……这事儿可是稀奇了。
陆铭一直都对此有着疑惑，抱有戒备，眼下神慧当面，陆铭自然得问上一问。
神慧眉眼一沉，许久后才开口：“此事，贫僧也不理解……”
心中却是想着你小子问的问题怎么这么刁钻？就不能问点简单的？
陆铭也隐隐猜到了神慧的想法。
便也不再询问涉及到世界底层规则、以及界核之事。
“第五个问题，在下想知道您培育彼岸花的全部过程。”
这个问题显然就难不倒神慧了。
“彼岸花的出现，实乃奇迹也。”
“此界界核被鬼王吞噬，再与贫僧融合后，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
“贫僧以变异界核之力……”
他娓娓道来，陆铭认真聆听。
很快神慧说完，陆铭了然点头。
也确定了哪怕神慧死了，此界被自己吞噬了，彼岸花也仍旧能够继续繁殖。
“下一个问题……”
逮住神慧这根韭菜，陆铭使劲薅。
不把神慧薅秃显然誓不罢休。
哦，他原本就是秃子？
那没事儿了……
……
对话持续了整整十日。
陆铭从神慧口中知悉了不少消息秘闻，仙人常识，也得到了不少仙道修行上的经验。
只可惜神慧确实不通武道，也不知晓脱界之法。
这使得陆铭此行的目的，只成了一半。
“只有分界之法，却无脱界之法，这样看来，脱界之法还是得从妖庭界中找……”
想到了妖庭界，陆铭登时头疼了起来。
妖庭界下界，就有不少大乘期妖修，真正的妖庭仙人久居数量不少，而那妖庭之主，恐怕也非一般的仙人，大抵乃是仙君境界——仙王估计不太可能，毕竟此界刚刚脱离武者掌控不久，妖庭之主哪有时间成就仙王？
“但哪怕只是仙君，也很棘手了。”
想了半天，陆铭深深一叹。
“先在主世界施展分界术，也许等到分界成功之后，我能自研出脱界术，或是系统给些灵感也未可知呢？”
虽然问题仍未解决，但此刻陆铭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毕竟阴阳界已经攻略完毕，噬界再无阻拦！
拎着困缚着法正的剑牢，陆铭对着神态安详，气息却越发虚弱的神慧连鞠三躬，扭头走出了佛光大日。
漂浮于花海模样的阴间上空，目之所及黑红二色相间。
正值身后响起声音，引得陆铭回头，便看到张飞燕来到了自己身边。
“再看一眼。”
他这般说，陆铭也不拒绝，只是将法正固定在身侧，虚空盘膝坐下，开始运转三相转魔功。
……
阴阳界的界核分散成了彼岸花。
陆铭本以为这会对噬界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却不想影响有，但反而是正面的影响。
当三相转魔功运转，开始侵吞天地之力的这一刻，陆铭隐约察觉到，内天地中自己培育的彼岸花，似乎与阴间的彼岸花产生了感应。
之前寻界核的时候就有这种感应，但那时陆铭不好操作，现在却可以放心大胆的一试了。
幽暗气息忽地从陆铭体内涌现，也引得张飞燕一怔。
因为这气息，赫然乃是鬼气与彼岸花的气息！
刚想说些什么，张飞燕却摇头一叹。
已经找回宿慧的他自然知晓，武者可调动内天地中的一切力量为己用，此情此景意味着陆铭的内天地中必然有鬼修和彼岸花。
似乎，那个世界与此界没什么两样……
这种念头一起，张飞燕一时间也有些忐忑……
但很快，张飞燕便收敛了忐忑之心。
只因为他看到，陆铭体内有涟涟光芒泛起。
光芒有二，一大一小。
大者位于眉心祖窍，细细看去张飞燕只感觉神魂震荡，惊鸿一瞥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完整的，甚至比阴阳界还要广阔的世界。
那里生机勃勃，仙道武道俱昌，繁华程度远超此界。
而小者，却位于陆铭的左眼。
其内空空荡荡，幽暗深邃。
耳边忽地响起神慧的声音。
“如此看来，陆施主是不准备并界，而是将此界放置在另一窍穴之中。”
对于武道，张飞燕知道的比神慧更少，听闻此言不由问道：“此事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事。”神慧声音刚落，陆铭声音再响。
“某家会将此界纳入左眼窍穴之中，未来会以此界为基底，精心培养。”
左眼窍对武者而言相当重要，将阴阳界纳入左眼窍中，已经证明了陆铭对阴阳界的重视。
而很快，随着陆铭身上的鬼气与彼岸花气息越来越重，阴间的彼岸花海仿佛被陆铭所吸引一般。
成片成片的花朵飘摇升空，飞向陆铭，钻入陆铭的左眼窍内。
以陆铭左眼为终点，一道黑红二色的花路就此成型。
如此宏大景象，自然引来了旁人的关注。
地表，蜀山众人望着空中花路，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
奈何他们距离陆铭太远，自是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只是心惊胆颤着，隐隐不知道是好是坏的预感从心中腾起。
其中尤以陈庆云更甚。
这一刻，他右眼皮疯狂跃动，似乎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陆铭却不在乎其余人等的感受。
真武界内天地中，地心深处的武印轰然一震。
它以内天地为原点，以金身经脉为渠道，分离出小部分力量，涌入到左眼窍中，并与彼岸花相互融合！
此乃开辟非第一内天地的必要流程。
武者只有一枚武印，想要镇压复数的内天地，则必然需要分离出部分力量，以代替界核，方能将内天地的力量纳为己用。
短时间内，此举会导致武者的实力暂时降低。
但虚弱期并不会很长，一旦渡过虚弱期，武者实力就将暴涨。
陆铭的身体开始颤抖。
其左眼之中，武印之力与彼岸花的力量相互融合，使得原本被分散的界核之力，以武印之力为核心重新凝聚在了一起，组成新的界核！
黑暗以陆铭为中心忽地掀开。
这一刻的陆铭如同黑洞，侵吞一切物质。
整个阴阳界仿佛化作了漩涡，而中心正是陆铭的左眼。
于张飞燕，陈庆云等本界界民的感知之中，宏大景象突兀消失，一切宛如错觉，又如幻影。
那花路、那黑洞短暂呈现后便快速敛去，无影无踪。
唯有张飞燕望着似乎没有变化的一切，心中泛起这样的预感。
“已经完成了……”
回头望向身后，张飞燕眉头一挑。
因为神慧所在的佛光大日与法正，竟然随着陆铭一同消失不见了。
……
阴阳界原本所在之处。
陆铭漂浮于虚空之中，忽感身后佛光普照，暖洋洋的让人非常舒服。
转头看向佛光大日，又扫了眼身边同样未被收入内天地的法正，陆铭轻声开口：“果然尔等并非此界之人。”
佛光大日之中传出虚弱声音：“出家人不打诳语……”
于是佛光开始敛去，露出内里盘坐不动的生花之佛。
佛号声再响，神慧笑着对陆铭道。
“施主果非凡人，噬界之速度骇人听闻不说，底子也极好，窍穴与武印强度皆不凡，轻易便开辟了第二内天地。”
一品武者开辟新的内天地，需要分离武印的力量，武印不强则无法开界，窍穴不强同样无法纳界。
除此之外，对金身，对经脉都有要求而且不低。
但这一切对陆铭而言，皆不是难题。
陆铭谦虚拱手：“还要多谢神慧师傅。”
此次噬界能进行的如此顺利，离不开神慧相助。
相视一笑，神慧缓缓闭上了眼。
大量灰烬从神慧体内飘扬洒出，其内蕴含佛力，但更多的还是鬼气。
陆铭就这般目视着神慧化作飞灰，半点不存，微微一叹，郑重拱手以做道别。
神慧本就时日无多，此刻眼看陆铭噬界成功，果断结束了所剩不多的生命。
可能于他而言，也早已厌倦了与变异界核和冥王人格相处的日子，此刻身死道消，也不失为是一种解脱。
陆铭转而看向同样有些萎靡，但仍有一息尚存的法正。
大乘期鬼修……
这对陆铭的第二内天地，也即是阴阳界内天地可谓是大补之物。
而这，也是陆铭留他到现在的意义所在。
……
阴阳界内天地中，陈庆云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一座阴森野村之中。
唢呐声忽地响起，陈庆云眼神一晃，赫然发现自己修为被封，却身穿大红喜袍，骑着白色纸马，跟着迎亲鬼队行向远方挂着红灯，贴着喜字的旧宅。
“这是……”
忽有结丹期鬼气从旧宅中腾起，便见一身高三米，猪头人身的女鬼穿着喜袍，风风火火跑出宅邸。
“某的新郎呢？快快快，本姑娘我可早就迫不及待了。”
陈庆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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