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归原站出来，礼貌而疏离地一颔首：“夏主任好，是我。”
池归原之前因为司遥闹着要换班的事几乎所有校领导都知道，校长都亲自找池归原谈了心，那时教导主任还以为这孩子只是学习压力过大，对压力源之一的班主任心有怨气，才一时冲动借题发挥。
好学生嘛，在老师的心里总有几分特别待遇，再说池归原他们班主任徐秀华脾气也确实大……
教导主任当时想的是，这股气出完了也就好了，大家都当没事发生，把池归原这棵好苗子好好培养考个省状元，学校又能多一个活的招生简章。
但这一切，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让他看见司遥带池归原逃课，还不如让他发现池归原跟人谈恋爱啊！夏主任内心颤抖地想。
他嘴唇动了动，极力对池归原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小池啊，你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池归原摇头：“没有，谢谢夏主任关心，我带司遥来补习英语。”
司遥：“？”
夏主任一愣，而后脸上同时浮现出怀疑和希冀两种矛盾的表情，看看司遥，又看看池归原：“真、真的吗？归原，你是个好孩子，不能欺骗老师——还有补习英语为什么不带课本？”
他的眼里闪着光，看起来很希望他们真的是来补英语的。
看得司遥都有点心虚了。
池归原面不改色地说：“在给他补听力，这几年高考的真题听力我刷过很多次，题目都差不多记得，所以不用带材料。”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侧过身，跟司遥面对面站着，垂眸轻声念了一段英文。
司遥努力听了一阵，可惜他贫瘠的词库完全不够他听明白，但是……
但是池归原念英语的声音比平时低，很悦耳，每个尾音都像带了一把羽毛做的小钩子，惹得他耳朵尖发酥发麻。
然后司遥就走神了。
等他回过神来，池归原已经在问他Abc选哪个了。
司遥：“……”
他绷着下巴，第一次因为答不出问题而感到有些丢脸，胡乱蒙了一个。
可惜运气有点不好，他看见池归原摇了摇头：“错了，但是很正常，因为原文中有诱导性词语，如果没完全理解原文，是很容易跟着选。”
夏主任看看茫然且无语的司遥，又看看循循善诱的池归原，终于欣慰地笑了。
原来真的是在补英语啊。
“小池啊，帮助同学是好事，老师很欣慰，”夏主任搓搓手，看着池归原委婉地提醒，“但是要注意时间和地点。”
池归原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
“哎，不用谢不用谢，还有就是，”夏主任看了一眼司遥，继续对池归原说，“老师觉得交朋友也是好事，但你现在毕竟处于人生的关键阶段，一切要以高考为重，最好是跟陈曌这样的同学多交流交流，互相促进学习。司遥这小子毕竟——”
司遥垂眼漫不经心地听着，对这些话没表现出任何不满，似乎完全不在意。
“司遥很好，”一直静静听着的池归原突然出声打断，他直视着夏主任，“他虽然成绩一般，但从来不会欺负同学，校园霸凌这种事更是从不参与，不仅不参与，还会冒着自身受威胁的风险主动阻止。”
他侧目，看了一眼围墙，继续道：“这外面就是巷子，没摄像头，经常有校外混混在里面寻衅滋事甚至收保护费，司遥看见本校学生被欺负都会上去帮忙。”
司遥默不作声，似乎并没有在听，手背却悄悄绷紧了。
池归原看向另一个方向：“北边旧教学楼后的废厕所，时常会有男生在里面抽烟，因为只要没老师巡逻的时候，那边就是三不管地带，所以也会有校内学生在里面解决‘私人恩怨’，其中不乏单方面的欺凌事件。司遥也帮过那些被欺负的、和他非亲非故的学生。”
司遥的瞳孔微微紧缩。
池归原与夏主任对视：“我认识他，也是因为他帮过我。”
“夏主任您经常在学校里巡查，应该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您是个好老师，应该比我更清楚司遥是个好孩子。”池归原平静陈述。
夏主任一时哑然，池归原成熟沉稳的语气神情竟让他恍然间生出一种在跟大人、甚至是年长者对话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司遥不是个坏孩子，否则他也不会每次都那么用力地想把人逮回去上课。
可是司遥毕竟……
唉。
夏主任叹气：“你这孩子，人不大，说话倒像个大人，没说不让你跟他玩，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千万要搞清楚你们当下的主要任务，明白吗？”
“司遥，听见没有？”他又提着眉毛瞪向不知道在走神想什么的司遥，并严肃宣布：“我接下来几个月要密切关注你的英语成绩，不要让老师失望。”
司遥：“……”
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夏主任已经提溜着那个早恋并告状未遂的男生去找人班主任了。
等人都走远了，池归原才靠近，捏捏他的指尖，又揉揉他的耳朵：“吓到了？”
“没。”司遥摇头。
池归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问：“怎么了？”
“你……”司遥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帮过厕所里被欺负的同学？”
池归原当然是为了了解任务目标时，在司遥的资料里看过。
但这不能说。
于是池归原道：“路过碰见的。”
司遥不太相信：“好学生也会路过那种地方？”
这确实不太合理，因为那一片是校内知名的混混聚集地，别说尖子生，就是安分的普通学生都不会往那凑。
池归原还在想理由，低头却撞见司遥眼底藏着的探究和紧张，忽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对方在揣测和期待什么。
于是他像个人类那样，怀着私心说了了个不完全算谎言的、模棱两可的谎：“主要是为了了解你。”
司遥眼睛微微睁大，然后飞快别开脸，抿了一下唇，不自然道：“知道了。”
【叮，任务目标好感度已突破80，请您知悉。】
池归原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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