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南方兵！”“他们要干什么？”
尚之信跳下石墩子，大喝；“兄弟们，朝廷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大伙说，怎么办？”他一把扯掉皮袄，露出暗红色盔甲。
“反了！”“和他们拼了！”
“狗日的！让他们知道靖海军的厉害！”
众多将士纷纷扯下大袄，露出盔甲。许多人不仅拿着长刀，有些人甚至藏着盾牌。
徐三金一声大喝；“兄弟们！圆龟阵！”
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立刻运动起来，组建军阵。
只是片刻时间，两千老兵围成一个圆形军阵。
尚之信几位头目被护在中心空圈，空圈外分五层兵力。
有盾牌和盔甲的老兵无需召唤，主动挡在外面两层。没有兵器的老兵在最内侧，很多人开始脱衣服，包裹一些地砖当武器。
操场四周的浙江兵有三千人，越逼越近，慢慢形成合围之势。
浙江兵是四方形，前排有火铳兵。
“停步！”“预备！”
浙江兵停下来，纷纷举枪。一洞洞枪口对准老兵圆阵，杀气腾腾！
老兵们看着枪口，一个个提心吊胆，严阵以待。
龙向天带人跟上来，他举起佩刀，高声呼喊；“预备——”
“慢着！”胡大山急匆匆跑过来，直接冲进包围圈。
龙向天慢慢放下佩刀，冷冷看着胡大山。
胡大山冲到老兵阵前，向人群大喝；“你们不要命了！赶快放下兵器！我保证，朝廷不会为难你们。”
两千老兵中，许多人慌乱犹豫，却没人回应。
董彪忽然说道；“你说话不好使，我们已经不再信任你了。”
胡大山急了，转身向那边帐篷呼喊；“建安！你快出来呀！”
哇！一片哗然！老兵们惊呆了，一个个抻着脑袋向帐篷寻望；“是李建安吗？”“李建安来了吗？”
“李大人来了？”“在哪？”
一片喧哗中，帐篷门帘被掀开，李建安走出来。
因为距离远，众人看不清。许多人踮着脚，阵型一下子乱了。
“是李大人！”“是大人！”“殿下回来了！”
“咱们有救了！”许多人惊呼出声。
“大人！”“是李大人……”有人哽咽了。
在一片翘首期盼中，李建安一身扎束的戎装，向这边走过来。他没有穿盔甲，身后跟着二狗子和司徒华两位。
老兵们看着李建安走来，心情更加激动，声音却安静下来。
黄宗羲、陈洪范等人跟着一块过来了。
李建安绕开浙江兵，来到老兵阵前。他四下寻望，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岁月不饶人，有些人明显苍老许多。
老兵们看着李建安，眼睛湿润了，轻轻呼喊；“大人……”“李大人……”
李建安发现了，许多老兵衣衫破旧，胡子拉碴，显然生活不如意。
很多人不自觉地放下手臂，兵器垂下来。
李建安向众人拱手；“诸位兄弟，久违了。”
众人还礼，尚之信几人扒开人群，来前面会话。
“大人！”“殿下！”几人向李建安行礼。
李建安仔细寻望几人，除了尚之信兄弟，其他人都是不修边幅，给人一种生活多艰的感觉。
董彪一身破棉袄好几块补丁，活像个要饭的。
李建安道；“谁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几位首领面面相觑，有些人心中有愧，低头不语。
尚之信道；“兄弟们生活艰难，想要恢复军籍，这些官僚不管我们死活，还要收缴我们兵器。大伙信任我，让我出面谈判。”
李建安道；“当初朝廷裁军时，我是知道的。有些人选择每月领保障，你们是不是选了一次性补偿？”
众人惭愧，很多人不敢看李建安，躲开目光。
尚之信道；“这里大多数人领了大额补偿，只有少部分是领月俸的。”
李建安道；“既然都领了补偿金，那你们还闹什么？”
“钱不够花，我们要求重新入伍，或者改为月俸。”王贺说道。
李建安道；“这就不对了，给了钱就两清了，哪有再要钱的道理。当年从靖海卫搬来京城的时候，朝廷给你们分房子分地，按理说你们应该越来越好啊。你们的补偿金去哪了？”
众人惭愧又羞臊，很多人脸红了，不敢看李建安，也没人接话。
“董彪！”李建安喝道；“你的钱呢？”
董彪无奈；“我的钱都被老婆卷跑了，现在抓不到她。我也没打她几回呀，谁想到她这么狠毒。”
李建安看向王贺；“你这么大年纪，不在家看孙子，跟着闹什么？”
王贺哭丧着脸；“我也想看孙子，全家十几口人，都指着我呢，太难了。”
李建安皱起眉头；“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可是分了二百亩好地。这些田产还不够你们家生活吗？”
王贺道；“早就卖光了。三个儿子娶妻生子，老婆又害了一场大病。现在全家十几口人，租人家两间北房过活……”
李建安无奈，问徐三金；“你是怎么回事？”
“我是让人骗了，他们做局出老千……反正，吃不上饭了。”徐三金把脸扭到一边。
李建安看向王志刚；“他们或许有难处，你不应该啊！你是大族子弟，你哥现在多发达啊？”
“嗯……”王志刚憋了一下，有些抹不开面子，小声说道；“我就是看我哥混得好，所以拿了补偿金，召集兄弟们一起做生意。谁知道全赔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我哥也不管我了。”
“我不为我自己，就是想帮兄弟们找条出路。”
“唉！”李建安无奈；“你没有那头脑，你做什么生意啊！都谁和你一块干了？”
王志刚支支吾吾，伸手指向后面；“就这一片。”
李建安不知道他指谁，于是问道；“谁和王志刚一块做生意了？”
呼啦啦，一百多人举起手臂。
唉！李建安无可奈何，直咂舌；“你说说你，你坑了多少人？”
他指着那一百多人；“你说说你们，你们是不是傻子。他王志刚也没做过生意啊，你们就敢把补偿金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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