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军骑着车子到了二大爷家门口。
还没停稳，就朝着里面大声喊道：“二大爷，人命关天啊，快拿医药箱。”
“来了！”
二大爷也没多问，拎着医药箱就跑了出来，颤巍巍的坐在后座上。
杨小军怕他掉下来，一路上没敢骑太快。
二大爷有意见了。
“小军，你快点骑，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二大爷，我是怕你坐不稳摔了。”
“你骑你的，你二大爷扒鬼子的三蹦子都没摔过，别说自行车了。”
“行，那你坐稳了。”
杨小军叮嘱一句，用力的蹬了起来。
一袋烟的功夫，杨小军带着老爷子到了村头。
村头的老槐树下围了好几个人，隐约见一个人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血。
“老叔，可算来了。”
杨建国连忙迎上前，将老爷子扶了下来。
见他慌慌张张的，二大爷道：“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
“别提了，二娃父子俩去后山砍柴火，遇上熊瞎子了，把人伤的不轻。”
“走！”
老爷子一听被黑熊伤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快步上前。
杨小军拎着医药箱跟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都散开，别碍着事儿。”
杨建国到了跟前，把人都疏散开。
杨小军走近一看，心不由得一紧。
只见二娃满手满脸都是血，目光呆滞的瘫坐在他爸杨大山前，好像魔怔了一样。
杨大山趴在棉袄上，虚弱的哀嚎着。
整个后背的衣服都烂了，从脖颈连着后背的皮外翻着。
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触目惊心。
伤口处，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地上的泥土都被染红了。
老爷子蹲下，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咂了咂嘴。
“真是命大，如果爪痕在往右边偏两公分的话，刮到大动脉，神仙也救不了。”
一旁的二娃猛然抓住老爷子的手，带着哭腔道：“大爷，你一定要救救我爸。”
“呜呜～他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二娃两句话没说，又哭了起来。
老爷子见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喝道：“别嚎了，死不掉！别说这点伤了，当初炸弹炸的缺胳膊断腿，都没见人哭成你这样。”
“大爷……呜呜～”
“把马尿憋回去，你爸还没死呢。”
话锋一转，老爷子吩咐道：“小军，拿个东西给你大山叔咬住。”
“好的。”
杨小军不敢耽搁，干脆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把袖子叠好塞进他嘴里。
长时间的疼痛，加上失血过多，他整个人已经特别虚弱了，脸色苍白。
这也就是身体好，抵抗力强，要是换作一般人估计早就昏死过去了。
“建国。”二大爷喊了声。
“老叔，你说。”队长俯身倾耳。
“你找两个人过来，把他的腿和手都给摁住了，我先给他消毒，清理一下伤口。”
“行。”
村长招呼两个人过来，连同杨小军一块儿，把杨大山摁住。
二大爷打开工具箱，拿上家伙事儿，开始动手。
“摁住了啊。”
“嗯。”
围观的人不忍心看，把眼睛给闭上了。
二大爷用酒精把棉花球给浸湿，接着涂抹在了伤口上。
“啊～呜～”
杨大山拼了命的挣扎，脑门上冷汗一层又一层。
挣扎两下，只见他头一歪，疼晕了过去。
一旁的村长见他没有反应了，紧张道：“老叔，你看大山怎么不动了？”
二大爷一手继续清理伤口，一手探到他的人中处。
“没大事，还有气。”
确定人没事之后，二大爷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活看似简单，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光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就看的瘆得慌，别说下手了。
二大爷年龄虽然大了，但手上的动作很是麻利，一点儿不比小年轻的慢。
他以前学过战场救护，就算是骨折也能处理，有两把刷子。
经过半个小时忙碌，杨大山后背的血已经止住了。
二大爷给他简单的缝了一下，又用纱布给缠好。
不过后续还是得去乡里卫生院打破抗，防止后期发炎引发破伤风。
处理好伤口，二大爷也累的满头大汗，一双手微微的颤抖，脸上疲态尽显。
“小军，扶我过去歇歇。”
“诶。”
杨小军拿布帮他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扶到树下石滚子坐下。
“二大爷，你真了不起。”杨小军竖起了大拇指。
“害！这不算什么。”
老爷子从腰间把烟袋锅给拿出来，塞上烟叶。
“二大爷，我来。”
杨小军帮他把火点上。
他用力嘬了一口，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神色。
“你们这代人呐，真是生在了福窝窝里，你知道我们那时候一睁眼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填饱肚子？”
老爷子摇摇头：“是活下去。”
“那你知道我们一睁眼看见最多的是什么吗？”
“人？”
“说对了一半，是死人。”
二大爷像是陷入了回忆，自言自语道：“一眼望不尽的废墟，地上躺着数不清的人，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说到最后，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不多久，村长从卫生院找的车来了，杨大山被抬上担架跟车走了。
二娃没什么大碍，虽然浑身是血，但都是一些皮外伤。
大部分血都是他爸杨大山的。
二娃又跟老爷子连声致谢。
老爷子累的够呛，亲戚里道的，让他不要挂在心上，便回家休息去了。
杨小军平时跟二娃的关系不错，打小一块玩到大的。
看他精神不好，一路把他给扶到家。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二娃总算有个人样了。
“小军，今天多亏了你。”
“说这干啥。”
杨小军抽了个凳子坐下来，道：“二娃，大山叔伤的这么重，你们是跟熊瞎子顶头对线了？”
二娃点点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眼底还透露着惊恐。
“当时我们砍好树准备往回走，哪知道路过后山坡时，正好跟熊瞎子面对面，我爸反应的快，带着我围着树转圈。”
“跑着跑着我脚崴了一下，我爸为了拉我，仅仅一个照面就成这样了，幸好当时带的有二踢脚，这才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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