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天晚上。
“哥哥，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天已经很黑了，爸爸妈妈还没有回家，阿雅很是担心。
“我从早上起床就没有看到他们，要不然我们去问奎特叔叔吧？”喀勒提议道。
于是兄妹俩穿好衣服，跑去奎特家里问，结果奎特也不知道。
然后他们又跑去各种熟人家里问，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哥哥，爸爸妈妈会不会也跑去雪山上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不行，爸爸说过的，晚上绝对不可以上山的。上次你因此挨揍难道都忘了？”
一听到挨揍阿雅立马就蔫了：“那……那怎么办啊……好想吃妈妈做的饭……”
“……，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爸爸妈妈去伊卡镇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今晚就我们自己做些吃的吧。”
“好吧……”
那天的夜晚，床上只有他们兄妹俩。喀勒轻拍着阿雅的后背，哄了很久才让她睡着。
他们心里很不安，爸爸妈妈以前从没有像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25
“别担心，你们的爸爸很厉害的，而且你们的妈妈还能预言，不会有危险的。”
天亮之后，奎特来到了喀勒家中，安慰着他们兄妹。
其实他心里也很不踏实，他知道阿纳托和艾蕾娜不是那种不说什么就离开的人，而且前两天他们还对奎特说了“以后拜托你多照顾喀勒和阿雅哦”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这让他越想越担心。
“奎特叔叔，你带我们去雪山上一趟好吗？我们想去找爸爸妈妈。”阿雅抓着奎特的胳膊请求道。
“雪山？他们没事去那里干嘛？我觉得他们不会在那的。”
“叔叔，您就带我们去一趟吧，这样我们也能安心一点。”喀勒也请求道。
“唉，好吧，不过你们别满处乱跑哦。”
奎特看着两个孩子希冀的目光，不忍心拒绝他们，只嘱托他们穿好衣服，一会儿在村头集合。
26
噩梦。
这场景，无论对在场的谁来说，都无疑是一场噩梦。
孩子的父母就安静地躺在皑皑白雪中，他们嘴角与身体下面的凝固的血，是这雪山上唯一的点缀。
“阿纳托！艾蕾娜！”奎特大叫着跑了过去，他跪在两人的尸体前，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不，不……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忽然，奎特在悲恸中醒了过来。
孩子，孩子！他们还在这呢，不能让他们看到这……
可是已经晚了。
喀勒站在原地，目光呆滞，长大嘴巴想要说什么，但随着他颌骨的颤抖，也只能发出“啊……啊……”这样的声音。
而阿雅已经大叫着“爸爸妈妈”跑了过来。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躺在这啊？快起来，会冻伤的。”阿雅没有察觉到她的父母已经没有呼吸了，不断地摇晃着他们。
“阿雅，已经……”奎特心里的酸楚一股脑全涌了上来，眼里的泪水也不争气地往外流。
“奎特叔叔，你为什么还在愣着啊，快把他们抬起来啊。”
阿雅说着使劲托着母亲的身体往后拽，然后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艾蕾娜的身体断成了两截，切口如镜面般平整。
那是凶手的所作所为，是凶手直接斩断了他们的身体。
“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雅尖叫着晕了过去，奎特赶忙站起来接住晕倒的她。
他看了看兄妹俩，又看了看阿纳托夫妇，咬了咬牙。
奎特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死去的夫妇身上，然后又扛起失神的喀勒，带着两兄妹跑下了山……
27
村子里给阿纳托和艾蕾娜举办了葬礼，人们为他们平日里为村子做的贡献表示感谢。
那天，漫天飘雪，他们夫妇被合葬在了村子旁的墓地，在那里永远地长眠了。
自那以后，喀勒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而阿雅精神有些失常，每天又哭又闹，摔打东西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一天晚上。
“阿雅，我煮了粥，你喝一点吧。”喀勒端着他拿小刀刻出来的木碗，走向缩在角落的阿雅。
“我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吃妈妈做的……”
“阿雅，妈妈已经去世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再给我们做饭了……你好久都没吃东西了，快吃一点吧……”
喀勒把碗端到阿雅嘴边，但阿雅没有一点要吃的意思。
“走开。”
“阿雅，吃一点吧，要不然该饿坏了……”
“我让你走开！”
阿雅直接挥开喀勒的手，粥碗也被打翻在地。
“……”
喀勒无言地走到一旁，捡起了木碗，然后将地上的米粒一粒一粒地捡起来放到碗里。
他想用水淘一淘，然后自己吃。
“锅里还有，如果你想吃了，就告诉我，然后我给你热。”
“……”阿雅没有理他。
“对了，家里没有米了，我明天打算跟奎特叔叔去一趟伊卡镇，然后给你买黑麦酥，你最喜欢吃那个了吧。”
“……”
喀勒眼神落寞地走出了房子，端着那个木碗坐在房子后面的石头上，一边吃里面的米粒，一边偷偷抹着眼泪。
28
“喀勒，你是第一次去伊卡镇吧，到时候跟紧我，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嗯，您放心吧。”喀勒老实地坐在狼车上，跟着奎特前往了伊卡镇。
一路上，喀勒看见了无数流浪汉，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双眼无神。
他明白，当今这世道谁都不好活，因为黩的存在，人们缺粮缺水。
黑麦草是现在人类主要的粮食作物，虽然容易存活，但生长周期非常慢。至于人们喝的水，必须要打很深的井才能取到，而这种深井很少有人能挖出来。
“奎特老爷。”镇子门口的门卫看了喀勒一眼，然后恭敬地低下头，放他们进了镇子。
喀勒听到这称呼很是惊奇，问道：“叔叔，他们为什么管你叫老爷？”
“……，喀勒，你知道伊卡镇是谁在管理吗？”
“嗯，我听爸爸说过……是一个叫「堡垒」的组织。”想起父亲，喀勒又低下了头，为了不让眼里的悲伤溢出。
“嗯，「堡垒」里面存在着贵族，而贵族就是管理这个组织的人。这里的人们见到这些贵族都会称呼老爷。”
“这么说，您也是「堡垒」的贵族？”
“嗯……但我更喜欢雪之村，那里才是我的家。”
“为什么？”
“哈哈，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要是想听，等我回去再给你讲，咱们还是抓紧置办粮食吧。”
于是奎特带着喀勒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破旧仓库门前。
奎特稍微将大门拉开一点，就拉着车走了进去，喀勒紧跟其后。
“老刻刀。”奎特走到一位正在桌子旁雕刻的男人，摘下帽子向他示意。
“奎特啊……”老刻停下手里的雕刻，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阿纳托死了，节哀。”
奎特闭上眼，点了点头。
“这孩子是……”老刻刀看到了喀勒，被他那头白发吸引了。
“他是阿纳托的儿子，喀勒。”
喀勒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但他的眼神太过锐利，让他不敢直视。
这眼神一种经过长年杀伐锻炼出来的眼神，也正是这种眼神让老刻刀有着一种难以掩盖的气场。
“您……您好……”喀勒勉强挤出一个问好。
“很干净的孩子啊……”老刻刀只是感叹了一句，就收回了视线，然后走到堆着粮食的货物架旁。
“奎特，现在粮食很紧缺……你一个人养一个村子，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那我这次少换一袋好了。”
“不必，三十狼皮换三袋粮，既然跟你说好就不会差你的，只是下次就不会是这个价钱了。”
“我明白……”
用狼皮交换了粮食后，奎特将粮食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起来放到车上，然后又改了好几层的布，生怕别人看出这车里是粮食。
喀勒坐上车，丝毫没有尖尖的米粒硌屁股的那种感觉。
“叔叔，刚才那个人是谁？我感觉他的眼神很可怕……”
“他是老刻刀，非常的厉害，你以后要叫他老爷。”
“嗯……叔叔，我们接下来去哪？”
“买点药材，还要买点钉子，锤头之类的……”
“叔叔，那个……黑麦酥在哪里可以买到啊？”喀勒捏着手里仅有的两个铜币问道。
“哦，给阿雅带的是吧？好，回头我带你去。”
“太好了，谢谢您！”
“说起来，阿雅怎么样了，还摔东西吗？”
“……好些了，不过还是不太肯吃饭。”
“唉，回头我再去看看她……还有啊，喀勒，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啊，别总憋着。”
“谢谢您，我没事。”
奎特又叹了口气，真不知孩子太懂事是好是坏……
29
贩卖黑麦酥的，是一位老奶奶。在这老年人很少见的伊卡镇里，这位老人也算是一位很显眼的人了。
“奎特老爷。”老奶奶非常懂镇子里的规矩。
普通人在这镇子里生活，每天都如履薄冰。这位老人在这镇子里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了，就是靠着这黑麦酥的手艺还有小心谨慎的性格才使她没有遭到贵族迫害，至今平安无事。
“今天卖得这么快吗？没有几块了啊。”奎特看着摊子上那零星几块黑麦酥问道。
“托老爷的福。”
“奶奶，两个铜币可以买几块黑麦酥？”喀勒摊开手心里的钱问道。
老奶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奎特和喀勒，然后说道：“这位小老爷，一枚铜币一块，两枚铜币可以买两块。”
“那个，给我来两块吧。”
“好，好。”老奶奶熟练地把黑麦酥装袋，继续说道，“这位小老爷很是面生啊，老婆子我就多送你一块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
“老婆子我这手艺能得让老爷赏脸，是我的荣幸，以后还想请您多多照顾我这生意啊。”
“其实是我妹妹爱吃……”
“老爷您就收下吧。”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喀勒。
“对了，我不是老爷，我……”
“就算您不是老爷，也是一位好哥哥，就当是我给您妹妹的礼物吧。”
喀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收下了。
“下次来，我会把钱付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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