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门口走到御书房,步行也得走上一炷香的功夫。这一路上,除了低头含胸匆匆行走的宫人,便只有昂首阔步、步伐整齐正在巡逻的侍卫了。
偌大的皇宫,竟无一丝多余的杂音!
白矖悄悄咂咂嘴,这人人趋之若鹜的皇宫,也不过就是一座似牢笼一般的地方!
御书房外,皇帝的内侍,早早就候在了殿外,就等着白矖和云祈过来呢!现下,他翘首以盼的人来了,他面露喜色,忙不迭地跑去御书房内,回禀皇帝去了!
不多时,那内侍又匆匆跑了出来:“皇上口谕,宣大皇子殿下、白矖姑娘觐见!”
“有劳陈公公了!”
云祈笑着开口朝那内侍招呼了一声儿。
“殿下又打趣儿老奴了!”
那陈公公亦笑着回应,他这做奴才的,替主子通传一事,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何谈劳不劳烦的?
陈公公在前面引路,云祈和白矖紧紧的在后头跟着。自打进入这皇宫后,白矖的话儿,明显的少了!毕竟,她可不敢乱言语,万一真惹下了祸事,那可就不好了!
“父皇!儿臣来了!”
云祈嬉笑着开口,一点儿也不像那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皇家儿郎!
“民女拜见陛下。”
白矖屈膝跪下行礼,毕恭毕敬有礼有节。
“嗯,来啦?”
皇帝搁下手中的毛笔,抬眸看了一眼跟前的两人。一个恭顺的行礼,一个没个正形!
皇帝扶额,他这儿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这般没规没矩的,半点儿也没个正经的皇子样儿!
“父皇!跪着真累,您给赐个座儿呗?”
云祈知晓白矖不习惯这些繁文缛节,遂赶忙开口,央求着皇帝给他们赐个座。
“是你累啊?还是她累啊?”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女,一袭藕荷色的丝锦长裙,端庄得体,裙摆扑散覆于地面,将跪在那里的少女,显得越发的娇小柔弱了!
皇帝此话,意味不明,白矖自是不敢接话的。她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皇帝,究竟是何脾性,因此,她也不敢贸然开口。
“那自然是都累了!这么冷的天儿,这地上拔凉拔凉的,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们这跪着的,膝盖着地,容易受凉!”
云祈抬首,对着皇帝胡乱扯了一番。
“罢了,赐座。”
眼瞅着自己儿子说话越来越不着调儿,皇帝赶忙命人搬来了两张软椅。
“谢父皇!”
云祈赶忙起身,而后又弯下腰,欲去扶跪着的白矖。
白矖从小到大,除了幼时顽皮,被谷主罚跪过,这么多年,都未曾跪过了!于是,眼下突然跪而复起,脚下一个不稳,险些向前栽去,也亏得云祈眼疾手快,将她稳稳地托扶住了。
“多谢陛下!”
白矖稳住身形后,微微屈膝,朝皇帝行礼致谢道。
望着自己儿子对白矖呵护备至的样子,皇帝微微蹙起了眉。他这儿子,这么多年,还从未对谁这么体贴过呢!
“朕记得,朕只传旨请白姑娘入宫一叙,不曾记得何时唤你来了?你今儿倒是勤快的很!往日也不见得你往宫里跑这么勤快!”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云祈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往常他是求着云祈回宫,云祈都不肯回宫的,眼下,皇帝都没让他来,他反而不请自来了!
“儿臣这不是想父皇了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好几日没见父皇了,就仿佛……隔了好几十年没见着父皇了!儿臣能不想念吗?”
云祈在皇帝面前扯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厉害的很!
皇帝“哼哼”了两声,以示嘲讽!他这儿子,他还不清楚?嘴皮子一向利落的很,若论嘴上功夫,放眼整个皇宫,他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宫里,吃过他亏的人,不计其数!
“白姑娘怎么不吱声呢?朕可是听闻,白姑娘也是泼辣的很!怎么一到宫里,就蔫吧了?”
皇帝看着闷不吭声的白矖,又想起之前命人查探到的情况,心下还有几分好奇。
“父皇,她害羞。”
云祈适时出声,替白矖说道。
“朕是让她说,没让你说,你给朕闭嘴!”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云祈一眼,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呱噪的儿子了!
云祈闭嘴,可怜兮兮地看着白矖。
白矖无语,心道:云祈还真是个显眼包!
“不知陛下招民女进宫,所谓何事?”
白矖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与其同皇帝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来直去问他。
“没事就不能招你进宫了?”
皇帝意味不明地说道,让白矖实在是猜不准他的心思。
这皇帝,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啊?
“父……”
云祈又欲开口解围,却又被皇帝一个厉眼扫过,当下乖乖闭上了嘴!也罢,反正依着白矖的性子,吃亏的人,肯定不会是她!
“陛下为国事日理万机,哪能随随便便,无聊了就招民女入宫解闷儿呢!”
白矖半低垂着脑袋,朝皇帝说道。
此话一出,连皇帝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了!毕竟,日理万机的一国之主,又怎么会,无聊到找个寻常的民间女子逗趣儿呢?
“咳咳……实则是,最近关于你的传言,实在是越来越多,朕也是想见见你,不知朕的儿子喜欢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儿的!”
皇帝看着那个半低着头,神情淡淡的少女,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好像他见到的白矖,与传闻中的白矖,倒是有些不一样的。
大理寺的李大人说,白矖姑娘睿智聪慧,有胆有谋。镇国大将军府的小姐说,白矖贪财好奢,坑蒙拐骗。去过白矖茶肆的人,有人说,那茶肆的店主,是个温婉和气的少女,也有人说,那茶肆的店主,是个泼辣凌厉的女子……总之,众说纷纭。可在皇帝看来,眼前的少女,话少谨慎,言词犀利,倒的确是个灵慧的姑娘。
听到皇帝这么说,白矖稍稍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于帝王家,应该更看重女子的家世背景的,可听皇帝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不曾在乎过白矖的家世,反倒是更在意云祈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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