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谢悬的回答，阿昭脚步却定住了，她绞着瓷白手指，觉得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那么些许莫名与强势。
她好像···对自己的好朋友有一点点不好。
谢悬对她很好很好，可是谢悬的好不是她应该变得不尊重他的好的理由。
而且…他们毕业了，虽然大家约好了报一个地方的大学，可是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是否真的能如愿，就算是真的能在一个大学，专业也肯定不一样，他们也不能像高中那样一下课就能在一起。
阿昭的眼睛很漂亮，圆圆钝钝，本是一派纯澈无辜，偏偏上扬微翘的眼尾又添了抹风情魅意，此刻因为一股油然而生的委屈与歉意而更加湿润美丽。
她应该对谢悬道歉。
阿昭向前一步，失落地微垂着脑袋，对谢悬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语气不好。”
时不时飘出歌声的过道，一高一低的身形相对而立，高大的少年垂首静立的姿态莫名的显出无措与慌乱。
“阿昭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谢悬嗓子发涩，生疏又鼓起勇气抬手轻轻揉了揉阿昭的脑袋，
带着薄茧的大掌在触及丝绸般柔顺的发丝，鼓噪地心就快要跳出胸膛，期期艾艾地飞到阿昭手心里任她施为。
意识发飘，原本冲动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我喜欢你”就这么卡住，嘴笨的只能喃喃着：“······我···”
这明显是还有话要说，阿昭仰着头专注地看着谢悬，明亮疑惑的眼睛直直注视着谢悬，示意对方继续说。
在阿昭完全只有自己的瞳孔里，颤抖又莫名雀跃的心完全平静不下来，被碎发半掩着的耳尖又红又热，谢悬眼睫眨动，身形高大凶厉冷酷的少年此刻在昂首目露疑惑的漂亮少女面前是那样无措温驯，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驯服的野兽，心里眼里只有美丽的主人。
谢悬后半句一直没说出口，阿昭有点急地追问，“谢悬，你还要说什么呀？”
歪着脑袋可可爱爱的女孩急得粉润润的唇瓣微噘，远山云雨般飘渺的眉眼眉头微蹙，漂亮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比谢悬祖母珍藏的历史悠久的宝石还要璀璨潋滟。
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声音是轻轻的，细细润润，清灵动听的如同江南的雨，缠绵缱绻又柔软温柔。
听得人就这么想要剖开自己的心。
谢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用力闭上眼睛后睁开，嗓音发涩，声如蚊蝇，“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他的心跳几乎就要从胸口溢出来，浑身就就像是着了火般，说完后更是不敢抬眼看阿昭。
谢悬没想过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就给阿昭表白，这一年多的时间能陪在阿昭身边都像是神明的恩赐，他只是在群里看见同学们在讨论说二班的跟他们一起定唱歌的地方到时候好打折讲价，在联想到那些明里暗里各种暗戳戳跟阿昭说话的男生，听说很多人在毕业的最后一次聚会上会鼓起勇气向喜欢的人告白。
阿昭这样认真温柔，可爱美丽的女孩子，谁见了她一定会喜欢上她的，谢悬生怕不善于拒绝又心软的阿昭被别人表白起哄后怕别人因为她的拒绝难堪从未答应别人，心下一急也来了。
尽管只是表面的答应谢悬也受不了。
“你说什么？”
过道里时不时传来几句歌声，谢悬说的话阿昭没怎么听到，但是她好像识别到了“喜欢”这个词。
阿昭只是处于没听清才问出口的话，可听见她话的谢悬却像是遭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陡然红了眼，永远挺拔宽阔的肩一下子耸下，就好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可怜地快要哭出来。
阿昭说什么，谢悬就做什么，谢悬想，阿昭不一定是在委婉拒绝他，也可能是···真的没听清。
谢悬心脏发涩，却还是克制住了喉间的苦意哽咽，狭长野兽般形状的眼睛有着一层水光，认真又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好喜欢阿昭，喜欢的不得了。”
谢悬说的真的是喜欢！
意识到其中意味，阿昭耳朵一下就飘起了红，原本还急得追问谢悬而仰起的头立马垂了下来，肉肉粉粉缀着小珍珠的唇瓣无措地咬着，玉似的皮肤此刻浮上了薄薄淡粉，整个人灵透纯美。
明明是个圣洁不谙世事的小菩萨小天使，此刻突然升温的气氛里，又好像是山间精魅，纯极而妖。
偏生谢悬说完话后就紧张地移开视线，一颗心早已绷起，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只待灯光下粉白漂亮的小菩萨一句话。
热气涌至全身，耳朵脸颊升腾起的热意是那样明显，就算阿昭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直观的生理现象也告诉了阿昭——她在因为谢悬的话在紧张、在欢喜。
时间好像放慢了流逝，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又甜香。
阿昭脸颊上不可忽视的热意连带着眼睛都变得水润明亮，潋滟朦胧的美丽眼睛像是一颗梦幻的宝石，那双青葱美玉似的手轻轻拉住了谢悬衣摆，水润润的漂亮眼睛看谢悬的脸，就定在了被自己揪着的衣摆处，支支吾吾磕磕碰碰地重复：“···你喜欢我呀？喜欢的不得了吗？”
好像有点开心。
又有点茫然，因为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但是谢悬好厉害的，他说喜欢她，她现在也是开心的，以后让谢悬教自己怎么去喜欢他就好了，她学习都这么有悟性，谢悬都夸她很厉害，学习“喜欢”这件事一定也能学得很好。
闭着眼偏头，心脏已经发冷下坠的谢悬恍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他又理智的知道那不是幻听。
身体早于意识先一步流泪，谢悬在阿昭瞪圆了眼睛疑惑又茫然地张开唇瓣下底下头，眉眼带着笑，说：“是的。”
“我好喜欢阿昭，喜欢的不得了。”
阿昭不知道谢悬怎么就哭了，可是那一颗颗眼泪好像什么灼热滚烫的利器，阿昭莫名有点难受，她伸手轻轻拭去谢悬的眼泪，“我···我也喜欢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谢悬垂首敛眉，长睫半阖，漆黑眼珠紧盯着覆在他眼睑脸颊上那泛着香气的指尖。
“好，我不哭。”
他的嗓音哑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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