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林如海急得喊出了声。
紫鹃慌忙说：“老爷声音小点，别让文姨娘听到了，她此刻的心情也很重要。”
林如海连忙压低声音问道：“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嘛，怎么会有滑胎的迹象呢？难道是今天去贾府累得？”
黛玉也拉着紫鹃的胳膊问道：“是啊，你天天给姨娘请平安脉，今天早上走之前不都说一切都好嘛？”
紫鹃蹙着眉沉思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我觉得文姨娘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她没敢轻易说有人下毒之类的话，一来没有什么证据，二来，他们今天除了早饭，其余的东西都是在大观园里吃的。
“能吃错什么呢？文姨娘自己对孕妇有什么忌讳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啊，不能碰的她肯定是不会去碰的。”黛玉忧心忡忡地说，她对这个未知的弟弟或者妹妹真得是相当重视的，她心心念念盼着做姐姐呢。
紫鹃也很奇怪，因为林家对文秀的重视，所以今天特地安排了她在旁边跟着，吃饭的时候也是她给伺候的，所以文秀吃了些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完全没有吃不该吃的东西。
更何况，今天的宴席上，除了文秀还有王熙凤这个孕妇呢，薛姨妈只要脑子够用，就一定会叮嘱小厨房不要做孕妇不能吃的东西，不然出了问题，她哪里负得起这个责任。
想到王熙凤，紫鹃心里一跳，拉住黛玉说道：“能不能派人去荣国府打听打听消息？如果真的是今天的席面有问题，我怕……”
她话还没说完，聪敏如黛玉，立刻就想到了今天的另一个孕妇王熙凤。
如果文秀真的是在席上吃到了什么孕妇不该吃的东西，那么王熙凤岂不是也会有难？
黛玉想了想，喊了春纤过来，“你去厨房拿两筐昨儿新得的水蜜桃给荣国府的老太太和凤姐姐送去，一定要亲自送到对方手里。
就说是兰家才从南边运来的新品种，给老太太和凤姐姐尝尝鲜。”
黛玉说得确实也是实话，这水蜜桃的确是兰衡昨天才送到府里的，说是正宗的阳山水蜜桃，每年也就这一段时日能吃到。
如果不拿这桃子做借口，怕是突然上门有点太突兀了，引人怀疑。
总不能大喇喇地过去问王熙凤有没有事吧。
说完这些，黛玉才小声对春纤说明了情况，让她主要打探一下王熙凤现在是什么情况。
春纤得令后带着桃子坐车走了。
她刚走，郑春请回来的大夫也到了。
紫鹃看见请来的是安济堂的白大夫，心下稍安，她自出府后，也把京城里的各大药堂逛了个遍，对哪位大夫擅长什么也大致有了了解。
这位白术白大夫，虽然才刚过三十，却已是京中小有名气的妇科圣手了，所以这次把他请来，紫鹃觉得还是挺靠谱的。
顾不得寒暄，白大夫和林如海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后，便径直进了文秀的屋子，紫鹃紧随其后。
因为来的外面的大夫，此时小喜儿已经把床上的帐子放了下来，只留了文秀的一只手在外面。
白大夫给文秀把脉之后也是眉头微蹙，但是说话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姨娘安心休息，待我先去开药。”
这时帐子里传来文秀微弱的声音：“大夫，我的孩子没事吧？”
紫鹃揪了一下白大夫的袖子，递给他一个眼神，白术立刻心领神会，答道：“只要姨娘放宽心，不妨事的。”
紫鹃点了点头，领着白术来到外间厅堂。
早前在紫鹃去回春堂了解情况的时候就已经结识了白术，两人因为都通医理，且擅长的又都是妇科，在一起不免有些投机，聊过几次之后，便颇为熟悉了。
紫鹃开门见山地问道：“白大夫觉得是什么情况，不妨直言。”
白术听她如此说来，想必也是知道了些什么，又看了看旁边的林老爷和黛玉。
林如海忙说：“白大夫尽管直言，这里没有外人，都能听的。”
白术这才开口道：“脉象确实已有滑胎的迹象，虽然原因还不明了，但是先开个保胎的方子喝副药吧。”
林如海连忙点头，把他请到书案旁等他开药。
白术开好药后先递给紫鹃看了看，问道：“紫鹃姑娘也看看，这个方子是否合适？”
紫鹃也不客气，接过来看了一遍，确实是很经典的保胎药配方了，她点点头，“白大夫的药方子一向很稳的，先让姨娘按这个吃着吧。”
林如海赶忙让人去抓药。
紫鹃盯着白术问道：“这药喝下去胎儿就能保住吗？”
白术也毫不掩饰地说道：“不一定。”
紫鹃心道，果然如此。
文秀这次并不是自身身体上的什么原因导致的滑胎，而是有其它因素的影响。
紫鹃进一步问道：“白大夫，你给我透个实情，你觉得文姨娘这次的滑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白术看了紫鹃一眼，“莫非姑娘也有了同样地发现？”
紫鹃心里一沉，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她知道白术有顾忌，直接说道：“你说是毒吗？”
经过紫鹃认真的回想，今天一天文秀吃过的东西里都没有任何一个是孕妇不能吃的，虽说后来的梅花糕多吃了两块，但是按理说也是不妨事的，顶多就是会撑着，也绝不会滑胎。
那这次的滑胎以及脉象里那点古怪，就只有可能是中毒了。
紫鹃毕竟是个现代医生，她还从未摸过中毒的脉象呢，所以刚才给文秀把脉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古怪，但是并不知道是古怪在何处。
现在见了白术，她觉得可以把心中的那点疑惑拿出来问问了。
白术没想到林家居然如此信任这个丫鬟，可以在老爷和小姐面前把这么重要的话问出来，要知道，如果真的是下毒之类的阴私之事，一般都是宅子里最隐晦的话题。
但也正因为在这种深宅大院看病看多了，白术对这种脉象确实也是见识过得，的确如紫鹃所说，是中毒的脉象。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这种事情，还是莫要多问的好。
现在确定了是中毒，那接下来就要解毒了，这可触及到了紫鹃的盲区，她虽然这段时间在看《千金方副册》，但是对毒药的了解还是一知半解，就更别说解毒了。
紫鹃只得求助于白术，“白大夫对这种毒药有了解吗？”
白术叹了口气，这种毒他还真遇见过，但是上次他就没能救得了。
因为这事也涉及到别人府上的私密，所以他只说了句：“我见过，但是没能保住。”
这句话一出，林如海和黛玉心都凉了，黛玉的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如果这个孩子真得保不住，那文姨娘该有多伤心多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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