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通讯在高度戒备下建立。信号经过矩阵多重加密和跳转，最终在一个虚拟的、无法追踪的暗室中对接。
沈屿坐在主控矩阵旁，陆沉舟站在他身后，周谨和陈博士在隔壁监控着所有数据流。七名“执行者”剩余六人全副武装，守卫在主控室外。
全息投影闪烁了几下，稳定下来。对面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腰杆挺得笔直，正是“创世纪”实验室名义上的负责人，艾德里安博士。
“沈屿先生。”艾德里安博士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很荣幸能以这种方式与您对话。”
“客套话就免了，博士。”沈屿开门见山，“你们想说什么？”
艾德里安博士似乎并不意外沈屿的直接，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想和你们合作，共同应对‘秩序之源’的威胁。”
“合作？”沈屿挑眉，“就在几周前，你们还在试图捕捉甚至清除我这个‘bUG’。”
“那是过去的错误判断。”艾德里安博士坦然承认，“我们低估了您的特殊性，也高估了我们掌控秩序力量的能力。‘伊甸’的毁灭证明了我们的道路走不通。但我们对秩序之源的研究，也让我们窥见了一些……可怕的真相。”
“什么真相？”陆沉舟冰冷的声音插入进来。
艾德里安博士看向陆沉舟（虽然隔着投影），神色凝重：“首先，秩序之源，并非我们最初认为的、某个高维的、拥有自我意识的神明。它更像是一个……程序。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维持着宇宙基础规则运转的底层程序。”
程序？这个说法与沈屿之前的感受不谋而合！
“说下去。”沈屿催促道。
“这个‘宇宙程序’在诞生之初，或者说在设计之初，可能是‘完整’的。”艾德里安博士继续道，“但不知为何，在某个时间点，它丢失了部分核心代码，尤其是……关于‘自由意志’、‘情感演化’和‘可能性’的相关模块。这导致它从一个能够包容变化和创造的‘活’的系统，退化成了一个只懂得维持绝对秩序、消除一切变量的‘死’的系统。”
沈屿和陆沉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与他们推测的“不完整”完全吻合！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沈屿追问。
“我们破译了部分从远古遗迹中获取的、疑似来自上一个文明纪元的遗留信息。”艾德里安博士解释道，“那些信息暗示，在我们这个文明周期之前，可能存在过一个同样触及规则本质的文明。他们似乎预见到了‘宇宙程序’的僵化危机，并留下了警示和……一些应对措施。”
“应对措施？”陆沉舟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艾德里安博士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聚焦在沈屿身上：“是的。而您，沈屿先生，很可能就是那个‘应对措施’的一部分。”
沈屿愣住了：“我？”
“根据我们的研究，以及‘伊甸’被毁前最后接收到的、来自您的那段混乱意识碎片分析，”艾德里安博士的语气带着一种科学家的狂热，“您的意识结构，您的‘bUG’特性，您对规则独特的‘编译’能力，甚至您强烈的情感波动……所有这些，都完美符合遗留信息中描述的‘钥匙’特征！”
“钥匙？”沈屿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一把用于‘重启’或者‘修复’那个僵化宇宙程序的‘钥匙’！”艾德里安博士声音激动起来，“您不是需要被清除的错误，您是被‘设计’出来的解决方案！是上一个文明，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绝对秩序，为了给宇宙重新注入‘可能性’而埋下的火种！”
这个真相太过惊人，以至于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沈屿，这个一直被视为“bUG”的穿越者，其存在的真正意义，竟然是修复这个僵化的宇宙？！
“这……这太荒谬了……”沈屿喃喃自语，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听起来确实难以置信。”艾德里安博士平静下来，“但这是基于大量数据和远古信息推导出的、最符合逻辑的结论。秩序之源视您为必须清除的病毒，正是因为您的存在，威胁到了它那僵化的、绝对的统治。而我们普罗米修斯集团……最初只是想利用秩序的力量来实现人类的‘升华’，却无意中触碰到了这个宇宙级的秘密，并成为了秩序之源清除‘钥匙’的帮凶。”
他看向沈屿，眼神复杂：“直到‘伊甸’被毁，我们才彻底醒悟。我们不是在追寻成神之路，我们是在协助一个冰冷的程序，扼杀宇宙最后的生机。”
通讯频道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屿消化着这爆炸性的信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他不是意外，他是被“设计”的？他的穿越，他的系统，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某个使命？
陆沉舟紧紧握着沈屿的手，无声地给予他支持。无论沈屿是什么，是他的小程序员，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你们告诉我们这些，想怎么合作？”陆沉舟打破了沉默，将话题拉回现实。
艾德里安博士正色道：“我们愿意共享所有关于秩序之源和远古文明的研究数据，包括我们推测的、其核心代码所在的‘服务器’位置——那可能位于维度间隙的某个特定坐标。同时，我们也会动用残存的力量，协助你们对抗秩序之源和它可能控制的其他代理人。”
“条件是？”陆沉舟从不相信免费的午餐。
“条件有两个。”艾德里安博士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在未来的‘新世界’里，给予普罗米修斯集团一席之地。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们希望沈屿先生，在可能的情况下，不要彻底‘删除’秩序程序，而是尝试……‘修复’它。一个完全失控、失去任何约束的宇宙，同样是一场灾难。我们需要秩序，但不是冰冷的、绝对的秩序，而是……充满可能性的、活的秩序。”
这个条件，出乎意料的……具有远见。
沈屿看向陆沉舟，陆沉舟也看向他。最终的决定权，在沈屿手上。
沈屿沉默了许久，脑海中闪过“磐石”牺牲的背影，闪过与秩序之源共鸣时的冰冷与困惑，闪过陆沉舟守护他的身影……
他抬起头，看向艾德里安博士的投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数据，我们要了。合作，可以谈。”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如何处置那个程序，由我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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