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步出醉仙楼，季墨拉着妹妹直奔街边的凉棚摊子。刚走出两条街，眼角的余光倏地被路旁一抹跳跃的银白晃过。她下意识扭头，只见路边支着个硕大的木盆，盆中水花飞溅，几条尺把长的鲤鱼正甩动有力的尾巴奋力扑腾。鱼鳞在午后的骄阳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飞溅的水珠如同无数细碎的金屑，弹向半空，瞬间又砸落回盆中或溅在地面。
旁边蹲着个黑瘦汉子，眼神透着精光，见季墨望过来，立刻扯开嗓子：“大姑娘！瞧一瞧咧！今早刚起的红尾大鲤鱼，瞧这鲜活劲儿！炖汤红烧，保管鲜掉眉毛！八文钱一条！童叟无欺嘞！”
鲜活的鱼？跳跃的水花？
季墨的心头猛地一撞，仿佛被那有力的鱼尾狠狠拍中了水面。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带着莫名的笃定，“哗啦”一声从识海深处破水而出，瞬间攫住了她的心神！
空间……我那个小池塘……它能收活物吗？
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如藤蔓般疯长。鱼！空间里那口汩汩冒泡的神奇泉眼，周边浸润的湿润土地，浅浅的积水洼……若能养鱼，岂不是取之不尽？那清澈泉水滋养出的鱼虾，滋味该是何等美妙？甚至……种田空间能养鱼吗？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金灿灿的问号悬在眼前，诱惑着她伸手去抓。
想至此，季墨再无半分迟疑。
“大叔，你这鱼看着真精神！给我来五条！不，六条！”她上前一步，声音清亮爽脆，指着盆中那几条跳得最欢实的鲤鱼，“喏，就这五条！连这水桶也给我吧，省得再去找家伙什装。”
汉子见她出手痛快，还是连桶都买的大主顾，登时笑得满脸褶子开花：“哎哟！姑娘爽快人！行！这桶厚实着呢，算你便宜点，给二十文！鱼六条，四十八文，拢共六八文！这一条您单独给我用绳子穿起来我提着。吧”
“好咧。”
季墨也不磨蹭，利索地数出六十八枚铜钱拍在汉子粗糙的大手里。汉子麻利地抄过一旁闲置的木桶桶，连水带鱼一起舀进去，又找了草绳穿好。
季墨试着拎了拎，装满水和鱼的木桶对她如今的气力来说实在沉甸甸的。卖鱼汉子倒也热心：“姑娘，家住哪？我帮您送送？”
“不必了大叔，前头巷口有人候着呢！”季墨婉拒，深吸一口气，招呼兰儿抬起这桶鲜活的“希望”，费力地挪向不远处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巷子尽头堆着废弃的竹筐杂物，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此刻空无一人。
“兰儿，这条你拿着，其余的我给师傅准备的。转过身去帮我挡着木桶，有人来吱声。”
季墨煞有其事地开口，声音压得神秘兮兮，“师傅，您不是要研究池塘养鱼吗？我正好碰上了，您拿走吧。” 随即在心中默念一声：“收！”
季墨猛地睁眼，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面，原本沉重的木盆已消失无踪，激动令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成功了！活物！连盆带鱼，空间真的能容纳！
心中无声的狂喜如海啸般席卷——哈！成了！
随之涌起一丝恶作剧般的歉意。她无声地向识海中那个安静守护的小小存在传递意念：“对不住啦，我的小管家……又得辛苦你了，等它们在里头安顿好，可就是咱们自家会游泳的活存粮啦！”
瞥见季兰儿提着鱼，依旧一丝不苟地面朝巷口，小身板挺得笔直，莫名让人心安。季墨继续她的“戏份”，又随口胡诌了几句，拉起妹妹的小手：“走，师傅过会儿就来拿，咱别误了师父的事儿。”
季兰儿懵懂却无比信任地点头，紧跟着姐姐，一步三挪地走出巷子，硬是忍着不敢回头看一眼那“消失”的鱼盆。心里纵然七上八下，对姐姐的指令却是不疑不问。
成功的狂喜如同鼓风，把季墨的脑袋吹得呼呼作响。既然活鱼能收，那活禽呢？鸡鸭鹅这些既吵闹、又需日日伺候、但能下蛋长肉的家伙，不是更适合丢进空间圈养？省粮省事又省心！
趁热打铁，必须趁热打铁！
她脚下生风，目标明确地冲向集市专门贩卖活禽的区域。很快，在那片羽毛纷飞、鸣声聒噪的角落，她挑了个面相还算老实的摊主。
“婶子，给我挑五对小母鸡！”季墨眼睛发亮，指着笼子里毛色鲜亮、精神抖擞的半大母鸡，语气不容置疑，“再要一只精神点儿的小公鸡！还有鸭子，两对半大的麻鸭！鹅……也来两只小鹅！再加一只公鹅！”
摊主喜出望外，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手笔真不小！一边手脚麻利地从笼子里往外掏抓禽鸟，一边随口搭讪：“哟，姑娘买这么多，家里是办啥喜事还是新开张啊？”
季墨笑眯眯付钱：“家里刚搬了宽敞的新院子，添点活物，热闹热闹！”
很快，咯咯挣扎的小公鸡、低头啄米的小母鸡被草绳利索地捆住了爪翅；两对嘎嘎叫的麻鸭也被穿了脚蹼；三只小鹅扁着嘴，发出嫩生生的“嘎哦”声，同样被捆好。
摊主看着季墨单薄的小身板犯了难：“姑娘，这……你一个人可拿不动这么多活物啊？”
季墨早有准备，指着旁边堆着的空柳条筐：“婶子，这筐匀我一个？装它们省事儿。”摊主自然答应。
不一会儿，鸡鸭鹅各归其位，塞在几个大柳条筐里，此起彼伏地鸣叫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季墨在筐里象征性地垫了些干草，颇为吃力地把鸡装进筐，找了棍子。“兰儿看着它们。”嘱咐完妹妹，季墨一头扎进旁边的杂货铺，买了足足两大麻袋最便宜的粟米。鸡鸭鹅要下蛋，口粮必须管够。空间还没种粮，她大方地付了钱，让伙计帮忙送到家中。
走出杂货铺，季墨看着地上的一群家畜，皱了皱眉。空间收活物是不错，但这么大阵仗，总得有个遮掩。她眼珠一转，放下筐子，走到旁边卖草绳的地儿又买了一根粗长的绳子，手脚麻利地把装着鸭子和鹅的腿绑好连起来，姐妹俩合力抬着更沉实的鸡筐（毕竟鸡不好“赶”），牵着那串“动感歌喉乐团”，一步一步朝那条熟悉的小胡同蹭过去。一个要强的小姑娘努力替家里置办物件，虽然瞧着吃力，在集市上也还算常见。
她一边费劲地拖着这串“吵闹”的活物挪向目的地，心思却已经飞得更远：鸡鸭鹅鱼……还缺什么？对了，羊！羊奶！羊汤！羊肉锅子！那才是滋补又赚钱的硬货！乡下养羊的多，市集上却未必天天有现成的，得想法子寻摸！
挪到胡同口，季墨机警地四下扫视，依旧空寂无人。姐妹俩配合默契，轻车熟路。
“收。”
如同魔术师收拢了无形的幕布。巷子的阴影里，那几个装着鸡鸭鹅的大柳条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抹去，连同那“咯咯”、“嘎嘎”、“嘎哦”的聒噪合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比刚才显得有些杂乱的地面。
“师傅，您多保重，徒儿先走啦。”
搞定！虽然两手空空，季墨还是煞有介事地虚做一个“负重”姿势，拉着季兰儿，昂首挺胸，颇为“潇洒”地走出巷口！仿佛真的刚交接完一批重要货物。
她悄悄长舒一口气，压下澎湃的心潮。微微闭目，心神沉入空间。那片熟悉的、绿意盎然的土地上，之前收入的鱼桶，静静立在泉眼旁，桶中鱼儿悠然曳尾。意念流转，“视野”瞬间锁定在那新加入的一大串筐笼上。
“小管家，这些小家伙们可就全权托付给你啦！口粮管够，争取多下蛋哟！”季墨在识海中愉快地默念，仿佛对着一个无形的朋友。隐约间，仿佛看到萝莉的影子在忙乎着什么，飘来飘去的。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午后的阳光从墙头斜斜洒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投下清晰的格栅光影。
“兰儿，”季墨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妹妹，阳光勾勒着她认真的侧脸，“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季兰儿抬起头，迎着姐姐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不问，不疑。姐姐做什么，自有姐姐的道理。
”嗯，好妹妹，这是独属我们俩的秘密，世上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我今天没有私下处理，因为我相信你！”
“姐姐，放心吧！你在，我在！”季墨知道季兰儿这句话的分量！
阳光温暖，姐妹俩的影子依偎在一起，拖得很长。
“走，我们直接回家，看酸菜腌好了，今天我教你做“酸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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