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诏狱内风平浪静,仿佛那夜的探查从未发生过。但沈砚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他知道,张记粮铺失窃了重要账本,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在他们可能已经怀疑到与苏清鸢有关,甚至可能查到自己这个当晚“恰好”不在诏狱的杂役头上时。
他一边不动声色地继续杂役工作,一边暗中准备。他将那几本关键账册和纸条用油布包好,藏在了诏狱内一个极其隐蔽的、只有他知道的墙缝里。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熟悉”和“练习”那套经过伪装改良的、融合了现代格斗技巧的“野路子”刀法,以备不时之需。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天晚上,沈砚再次轮值夜班,负责打扫一条连接诏狱与外衙的僻静小巷。这条巷子平时人迹罕至,两旁是高大的夯土墙,墙面斑驳,不时有土渣掉落。月光清冷,只能照亮巷口一小片地方,巷子深处黑得如同墨染,只有他手中气死风灯笼散发出一点昏黄的光晕。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时,前后巷口几乎同时出现了几个黑影,堵住了去路和退路。黑影共有四人,皆以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他们手中握着统一的制式短刀,动作矫健,步伐沉稳,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好手,绝非张记粮铺那些普通打手可比。
“交出账本,饶你不死!”为首一名蒙面人,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他蒙面的黑布似乎连眼睛也遮住了一部分,只留出一条缝,露出的口中,隐约可见缺了一颗门牙。
沈砚心中一沉,果然是冲着账本来的!而且对方能准确找到自己,并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设伏,说明对方不仅知道了账本是他拿的,甚至可能对他在诏狱内的行踪也有所掌握。这李坤(他几乎可以肯定幕后主使就是李坤)的能量,果然不小。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灯笼放在墙角,解下背上的绣春刀,扯开包裹的布匹,刀身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森寒的光芒。他握紧刀柄,摆出了那个经过伪装的、似是而非的起手式。
“冥顽不灵!杀!”缺牙蒙面人见沈砚不答,低喝一声,四人同时发动攻击!前后夹击,刀光闪烁,封死了沈砚所有闪避的空间。
巷子狭窄,不利于多人同时展开,但也极大地限制了沈砚的腾挪范围。面对这绝杀之局,沈砚眼神锐利如鹰,大脑高速运转,计算着每一步。
正前方一刀劈来,刀风凌厉!沈砚没有硬接,而是猛地一个矮身,几乎是贴着地面滑步前冲,绣春刀向上斜撩,不是攻人,而是斩向对方持刀的手腕!那蒙面人没料到沈砚如此滑溜,变招不及,手腕险些被划中,惊得后退半步。
与此同时,身后的攻击也已而至。沈砚仿佛背后长眼,听风辨位,向前扑倒的同时,一个狼狈却有效的就地翻滚,绣春刀向后横扫,逼退了身后袭来的两人。
“嗤啦!”尽管他反应极快,衣角还是被一柄刁钻刺来的短刀划破。
沈砚趁机背靠夯土墙,减少了一个方向的威胁。他呼吸略微急促,但眼神依旧冷静。面对剩下的三名蒙面人(一人被他刚才的突袭暂时逼退),他采取了守势,绣春刀舞动,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刀光在身前形成一片光幕,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超越这个时代的格斗理念和发力技巧,而非刀法本身。他不能暴露太多,必须依靠技巧和地形周旋。他在等,等一个机会,或者等一个变数——比如,巡逻队经过的脚步声。
这些蒙面人显然是私自行动,绝不敢与正式的锦衣卫巡逻队照面。
“妈的,这小子滑得像泥鳅!”一名蒙面人久攻不下,有些急躁,刀法露出了破绽。
沈砚抓住机会,绣春刀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穿过对方的刀网,刀背重重地磕在其肘关节上!
“啊!”那蒙面人惨叫一声,短刀落地,抱着胳膊踉跄后退。
缺牙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攻势更急。另外两人也加紧围攻。沈砚压力大增,身上又添了几道浅浅的划痕,鲜血浸湿了衣衫。但他依旧咬牙坚持,步法不乱,利用墙壁、甚至对方的身体作为掩护,一次次化解危机。
就在他感觉体力消耗巨大,快要支撑不住时,巷口远处,隐隐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哗啦声——是巡逻队!
“撤!”缺牙蒙面人显然也听到了,不甘地低吼一声。三名蒙面人(包括受伤的那个)立刻虚晃一招,转身就向巷子另一头退去。
沈砚没有追击,他靠着墙壁,大口喘息,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就在蒙面人败退,经过他身边时,那个缺牙的蒙面人似乎因为动作过猛,腰间一块东西掉了下来,落在沈砚脚边不远处的阴影里。而蒙面人中,一个身材瘦高的人,在离开巷口前,回头深深地、充满怨毒地瞪了沈砚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沈砚默默记下了那个瘦高个的眼神和身形。
待巡逻队的脚步声远去,巷子重新恢复死寂,沈砚才缓缓直起身。他走到那个缺牙蒙面人掉落东西的地方,弯腰捡起。那是一块半截的腰牌,似乎是匆忙间掰断的,上面只残留着一个模糊的“户”字半边,腰牌的边缘光滑,有明显的长期佩戴留下的磨损痕迹。
“户部……”沈砚摩挲着这半块腰牌,眼神冰冷。这几乎是指名道姓地证明了袭击者的身份来自户部,与李坤脱不了干系!
李坤为了灭口,竟然直接动用了户部的人,或者说,是与户部关系密切的武力。这意味着,对方已经狗急跳墙,也意味着,他沈砚,已经彻底站到了李坤的对立面,再无转圜余地。
他将那半块腰牌小心收起,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衫,擦去刀身上的血迹,提起灯笼,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他未完成的“打扫”工作。
只是,他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他必须赢。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或许,也是为了那些被克扣军粮的边关将士,为了像苏清鸢这样敢于发声的普通人。
回到杂役房,他仔细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幸好都不深。躺在铺上,他复盘着今晚的战斗。那个瘦高个蒙面人最后的眼神,让他印象深刻。那是一个记仇的、不会轻易罢休的眼神。
“看来,麻烦还远未结束。”沈砚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推演更多应对围攻和暗杀的方案。他知道,从今晚起,他必须时刻保持最高级别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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