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谈继续扶苏又让人取来几种样品：浅灰色的驱蚊三件套（蚊香、花露水、蚊帐）叠放在左侧，旁边是一瓶玫瑰香水，琉璃珠串成的手链在光下泛着七彩光泽；中间摊开着曲辕犁与耧车的图纸，木质模型小巧精致；右侧则放着一块淡黄色香皂与一个青釉瓷碗，瓷碗内壁光滑，釉色均匀。扶苏指着这些物件，对巴寡妇清细细解说，每一样都对应着巴蜀的需求，听得她频频点头。
“巴先生，这些都是我们能稳定供应的商品，且件件都适合巴蜀的情况。”扶苏拿起曲辕犁的模型，指尖划过犁铧的弧度，“巴蜀多山地，传统犁具笨重，深耕费力，这曲辕犁犁架轻便，犁铧呈弧形，能灵活调整深浅，无论是山地还是水田都能用，比普通犁具省力三成，一亩地播种能省半个时辰。”
他又拿起耧车模型，演示着播种的动作：“这耧车一次能播三行种子，行距均匀，深浅一致，以前三人一天种一亩，用它一人一天就能种两亩，巴蜀多梯田，用它再合适不过。这两样农具，我给先生的价格比卖给关中农户低一成，批量订购还能再降。”
巴寡妇清接过曲辕犁模型，掂量着重量，又细看犁铧的做工，眼中满是惊叹：“这犁具做得精巧！巴蜀农户要是有了它，春耕能省不少力。我回去定要多订些，先给自家田庄用，好用再推广给周边农户。”
扶苏又指着驱蚊三件套，递过一小瓶花露水：“巴蜀潮湿，夏日常有蚊虫，这花露水涂在身上，既能驱蚊又能解暑；蚊香点燃后，一间屋子的蚊虫都能驱散；蚊帐用细麻布织成，网眼细密，蚊虫钻不进去。这三件一套，卖给巴蜀贵族，定能受欢迎——先生要是拿货，一套给您算五十钱，您在巴蜀至少能卖八十钱，利润可观。”
巴寡妇清打开花露水瓶盖，一股清新的薄荷与艾草香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笑道：“这味道比蜀地的草药膏好闻多了，贵族夫人定爱用。还有这琉璃珠，比西域的玛瑙还透亮，串成首饰卖，价格能翻好几倍！”
“香皂和瓷器更是实用。”扶苏拿起香皂，在水中沾了沾，搓出细腻的泡沫，“这香皂用油脂和碱水制成，洗手洗澡去油污，比皂角好用；瓷器比陶器耐用，摔不碎，装食物还不串味，巴蜀多山，运输时用稻草裹好，损耗小，无论是百姓家用还是酒楼用，都需求大。”
巴寡妇清看着案上的样品，越看越心动：“这些商品我都要！具体数量我回去统计后给公子回话，价格就按公子说的，咱们长期合作。”
谈及考察队与工匠支持，扶苏语气愈发郑重：“巴蜀商路远，路况复杂，我计划每三个月派一批考察队，每批二十人，随先生的商队出发。考察队里有懂农事的、会绘图的、通算学的，主要是了解西南各地的风土人情、作物分布、部落情况，还能帮商队记录账目、绘制路线图。”
他补充道：“初期我会多派五十名工匠，随考察队一起去巴蜀——二十人负责修建水车和水力甘蔗榨汁系统，确保榨汁机尽快运转；二十人教你们炒茶和茶砖制作，从茶叶杀青、揉捻到炒制，连茶砖的压制模具都会带来；剩下十人专门教精盐提纯，帮你们改造盐井的过滤装置。这些工匠会在巴蜀待半年，把技术教扎实了再回来。”
巴寡妇清闻言，心中大喜：“公子考虑得太周全了！有这些工匠帮忙，咱们的生产定能尽快上轨道。语言方面您放心，我会派商队里熟悉西南方言和部落语言的老伙计，提前给考察队做培训，保证他们到了巴蜀能顺畅交流，不会出岔子。”
“那就好。”扶苏点头，话锋一转，提到了官营事宜，“有件事要跟先生说清楚：精盐提纯和竹纸制作这两项工艺，已被朝廷纳入官营——不是不让先生做，而是先生生产的精盐和竹纸，需全部卖给官府，官府按市场价收购，绝不压价，且每月收购量有保底，保证先生的收益稳定。”
他解释道：“官府统一销售，一是能保证精盐和竹纸的质量，不让劣质品流入市场；二是能统筹供应，比如工业苑、军队、咸阳城的需求，先生不用操心销路，只需安心生产，省心又稳赚。”
巴寡妇清略一思索便应下：“官营也好，省得我费心思找销路。只要官府定价合理，我全力配合，多产精盐和竹纸。”
最关键的保密条款，扶苏语气陡然严肃：“有一项核心技术，必须跟先生定死——活性炭烧制工艺，绝不能外传！活性炭过滤是天工阁的机密，先生这边只能让核心工匠学习，且要签订死契，若有半分泄露，按叛国论处，不仅先生要担责，参与的工匠也难逃惩处。”
巴寡妇清心中一凛，连忙道：“公子放心！我定会严格管控，只让两三名信得过的老工匠学，还会在作坊外设守卫，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若是泄漏，不用官府动手，我先处置了泄密之人！”
“先生有这份心就好。”扶苏神色稍缓，从袖中取出一张草图，上面画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上标注着“割口流白汁”，“最后还有一事相求：先生的商队若在西南或印度边境见到这种树——树干粗壮，叶子呈椭圆形，割伤树皮会流出乳白色的汁液，名叫‘印度榕’，务必大量收购这种汁液，或是采些树枝、种子带回来。若是能找到，我给先生的赏钱，比带来棉花种子还多三倍！”
巴寡妇清接过草图，仔细记下树的特征：“公子放心，我会让所有商队伙计留意，只要见到这种树，定按公子的吩咐做。若是真能找到，也算是为大秦立了一功。”
谈完所有事宜，日头已西斜。巴寡妇清起身告辞，脸上满是笑意：“今日与公子一谈，真是茅塞顿开！我计划在咸阳多停留些时日，后续还有些细节想跟公子详谈，比如茶砖的规格、精盐的包装，到时候再登门叨扰。”
“先生客气了，随时欢迎。”扶苏起身相送，走到门口时，让侍从取来一小盒琉璃珠与一瓶香水，递到巴寡妇清手中，“这点小东西，算是给先生的见面礼，先生带在身边，也能看看咱们商品的品质。”
巴寡妇清接过礼盒，连声道谢，转身带着侍从离去。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扶苏回到客厅，案上的样品仍整齐摆放着。他拿起曲辕犁模型，心中盘算着——与巴寡妇清的合作，不仅能打开巴蜀市场，还能通过西南商路寻找棉花、印度榕，更能借助官营把控精盐与竹纸供应，这一步棋走对了，大秦的物资版图与商路网络，又将拓展一大片。
窗外的阳光渐渐柔和，扶苏铺开一张新的图纸，开始绘制印度榕汁液（天然橡胶）的用途设想—研究蒸汽机，用它来制作机械的密封圈；甚至能做成雨靴，让工匠们在雨天也能方便干活。他知道，只要找到印度榕，又一项改变时代的技术，便要在大秦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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