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信，自己的牺牲是伟大的，是崇高的。
但当这份“伟大”需要对具体的、活生生的个体解释时，却显得如此苍白、甚至……可笑。
看到玄清道尊迟迟不开口，江澈笑了。
他知道，对方的道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于是，他决定亲自下场，帮这位“苍生守护者”一把。
他拿起一个凭空出现的、像是话筒一样的法宝，走到了陪审团面前，开启了现场采访模式。
“大爷，别紧张。”江澈先是对那老农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我问您几个简单的问题。”
老农紧张地攥着自己的锄头，点了点头。
江澈指了指被告席上的玄清道尊，问道：“大爷，您看，这位仙师，他说他是一位英雄，为了保护您这样的好人，做了很多伟大的事。比如，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请问，您感动吗？”
老农浑浊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番话的含义。
过了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带着浓重的乡音：“啊？仙……仙师杀了他婆娘？为啥啊？他婆娘犯啥事了？”
江澈：“没犯事。仙师说，他爱他妻子，但他妻子是他的弱点，不杀了，就没办法保护您。”
老农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困惑和惊恐的表情，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这……这可使不得！关我啥事啊？仙师，您可别瞎说！俺……俺不认识您啊！俺婆娘要是听到了，非得拿搓衣板打断俺的腿不可！”
“噗——”
旁听席上，一位仙盟长老没忍住，一口仙茶喷了出来。
法庭上方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关我啥事！”】
【“老农：这锅我不背！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
【“太真实了！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江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话筒递给了那个卖烧饼的小贩。
“这位大哥，您呢？”江澈问道，“这位道尊，为了让您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卖烧饼，逼死了他最好的兄弟。您现在，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那小贩愣了一下，他先是看了看自己手里不成形的面团，又抬头看了看玄清道尊那张帅气但已经开始扭曲的脸。
他是个老实人，想了半天，似乎觉得应该对这位“为自己好”的仙师表达点什么。于是，他举起了手里的面团，用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问道：
“道长……那个……你要不要来个饼？刚出炉的……呃，马上就出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饼泯恩仇！”】
【“小贩：别整那些虚的，吃点实在的吧！”】
【“玄清：我心态崩了啊！”】
玄清道尊的拳头，已经攥得死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这种荒诞的对话一点一点地碾碎。
最后，江澈走到了那位年轻母亲的面前。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格外轻柔。
“这位大姐，别怕。”他柔声说，“这位道尊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您的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为此，他骗光了自己全家族的资源，让成百上千的亲人都无家可归。您觉得，他做得对吗？值得吗？”
那位母亲听完，没有回答，而是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度警惕和恐惧的眼神看着玄清道尊，颤声问道：
“他……他不会……不会抢我的孩子吧？”
这一句反问，像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玄清道尊的脸上。
他那张悲悯、崇高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了。
他发现，自己所谓的“守护苍生”，在真正的苍生眼中，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让他们感到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恐惧。
他，在他们眼中，不是英雄。
是一个会杀老婆的疯子。
是一个会害兄弟的恶人。
是一个……可能会抢走他们孩子的，怪物。
“够了！”
玄清道尊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准帝的气息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让整个法庭都为之震动。
那几个凡人更是被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江澈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安抚了陪审团，并将玄清道尊的气息压制了回去。
“怎么？恼羞成怒了？”江澈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你的‘苍生’，好像并不领你的情啊。”
玄清道尊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江澈，也盯着那几个吓破了胆的凡人。他强行稳住自己的道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凡人愚昧！目光短浅！岂能理解大道之牺牲！”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我所为，非为一时一地！乃是为万世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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