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斗胆劳烦万金之躯的陛下,恳请陛下批阅前两章,臣不胜感激涕零,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文——
梦魇。
无尽的昏暗中出现一双枯槁般的手,干枯褶皱的皮肤上爬满青筋,黑金色龙纹衮服衣袖渐渐浮现,十二串旒珠轻晃遮住了面前之人的脸。
枯树一般的双手缓缓张开,和氏璧制成的传国玉玺赫然呈现。
四周发出冤鬼的哀嚎,同时伴有沧桑的龙吟。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马车上的齐王猛的惊醒,抹去额头的冷汗,只是微微皱眉。
——
天禄十七年八月,皇帝四子齐王杨高勖时任锦衣卫总指挥使,针对兵部侍郎曹长鑫通敌一案开启了收网行动。
八月上京城便开始飘雪,大雪散去了街景的繁华,迫使匆匆而来和背井离乡的人去寻一处庇护,酒楼成了临时落脚的不二之选。
朱雀长街尽头的聚客酒楼迎来了不少客人,掌柜的也是老江湖,面对客人皆一视同仁。
无论是北方的异族,还是辰阳王朝的官家人,乃至江湖浪客和落魄小生皆有一席之地。
酒楼的门被再次推开,伴随一股刺骨的寒风,冷风让正对门口的官家人面前桌子上的菜都凉了几分。
吃醉酒靠着柱子打呼噜的落魄小生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嘟囔着向小二讨酒吃。
进入酒楼的是一位带着面纱斗笠的女子——逍遥门长老的亲传弟子谢荀,字长怡。
谢荀透过面纱观察四周各异的人。
一群羯人围着一个大圆桌,桌上摆了不少肉食和酒,又嚷又叫,尽显粗犷之风。同对面一桌儒雅之风的辰阳汉家官人,形成了颇具鲜明的对比。
游侠坐在角落安静的喝着自己的酒,手却是一刻也不离开佩剑;小生瑟缩的打着鼾声,背篓倒了也无从察觉。
谢荀此番是有任务的下山游历,便在空位置上坐下。
可由于她的境界比在场的人都高,刚举起酒杯,便听到了隔壁夷人的传音术。
“来的人有问题,不能再等了。以他自己落杯为号,速战速决。”
谢荀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想着,倘若波及到自己那边动手,但对方不是目标,尽量不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只希望这群蛮子不要妨碍自己的事。
官人将酒杯在手中摇晃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轻酌一口酒,另一只手扶袖口,将酒杯缓缓放回桌上。
酒杯落桌的瞬间,“唰”多道剑光同时出鞘。
刀光剑影,血珠四溅,刀剑快出残影,碰撞激起火花。细看却是一道残影,挥剑在六人之中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最后一剑挥出,剑鸣贯耳,游侠一掩斗笠,起身衣角破损都见不到。
夷人首领端起混着血水的酒碗,还未送入口,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口中吐出大量鲜血。
游侠起身甩出一个剑花,熟练的用衣袖擦去剑上残留的血渍,抬头看向谢荀,用手遮了遮斗笠。
“没有吓到姑娘吧?为表歉意,姑娘今日的费用由陈铭买单,还请姑娘今日之事,切莫外传。”
此番身手与礼节并不似游侠。
“哐当!”
谢长怡顺着声音看去,是那吃醉酒的小生。
小生用手撑着桌子,才勉强支住自己,嘴里哼哼唧唧的表达着抗议,可以依稀听出。
“不…我…凭什么?四…评理。”
“啪。”名叫陈铭的落魄小生话说完又趴在桌子上。
游侠将剑插入剑鞘,大步走向陈铭。
谢长怡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眼中满是惊喜和不可思议。
“陈铭。”
久违的名字从谢长怡口中说出,既熟悉又陌生。
谢长怡摘掉斗笠,站了起来。
陈铭被这熟悉的声音惊醒,酒都醒了大半,人却不清醒的一个劲的挠头,用周围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的。
“真是邪门,谢兴文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梦见谁了?”
游侠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双手交叉,玩笑道。
“梦到青梅竹马叫你了?”
说完,游侠装扮的谢兴文看向谢长怡。
“滚,滚,滚,滚你丫的青梅竹马,就之前我经常给你提到的,我有生死之交的朋友,老乡,谢长怡。”陈铭道。
谢兴文瞥了陈铭一眼,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扣到陈铭头上,自己则是靠着桌子笑着向谢长怡打招呼。
“百闻不如一见,久仰谢姑娘大名,在下兴城县人谢兴文。”
谢兴文长相十分俊朗,浓眉似渲墨峰,渊眸似坠清潭,手有些尴尬的摸过鼻梁,嘴角的酒窝更深几分。
陈铭的酒彻底醒了,噌的起身将斗笠扣回谢兴文头上。在确定眼前人就是谢长怡后,那一刻心情无以言表,眼泪在心里转了几圈,差点就将“分行李,我到家了”说出口。
三年不见谢长怡的变化并不小,早已从之前那副清纯少女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冷艳美人。
与之相比陈铭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根本不像是近乎弱冠的男子。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陈铭小跑着冲向谢长怡好似想要将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说尽。
可在距谢长怡二尺的位置陈铭突然顿住,因为一柄长剑抵住了他的喉结,只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谢长怡。
陈铭有些错愕,表面很是不解甚至眼中泛着些许的可怜,让人提不起警惕,手却是悄摸的抓住了后腰中别着的小剑剑柄。
谢长怡冷冷道:“好久不见陈铭,我真没想到三年不见你竟然变化这么大,给狗官当起了下手。”
谢长怡此番前来的任务就是拦截罪臣曹长鑫,她是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陈铭,更是不敢想曾经那个正义凛然的憨货,现如今竟会沦为通敌背叛过之徒的走狗。
“什……什么?”陈铭悄悄的向后移了一些。
谢长怡见此,剑向前逼近一寸,又正好抵在陈铭的喉结处,剑尖接触的皮肤流出几滴血。
谢兴文一跃,落到谢长怡一旁的桌子上。
谢长怡扫了一眼谢兴文,道。
“看来你也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反倒是跟在狗官身边乔装一番的走狗。”
谢兴文求助似的看向淡定的官人。
官人饮了一口酒,淡淡开口道:“打吧。”
谢长怡并没有直接取陈铭的性命,一转剑柄跟谢兴文剑锋相交,不落下风。
陈铭一屁股坐在地上,剑气在耳畔掠过,将桌子削去一角。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自己的小背篓跑去。
谢长怡和谢兴文打的难舍难分,方圆几米没有任何一块木板不留下剑痕,窗户被谢长怡一剑斩碎,欲要涌入酒楼的风雪同谢长怡,一同被谢兴文的剑气逼退。
风雪之夜,长街寂寥无人,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赴入雪中,剑起剑落,星火飞雪。
很快屋外边听不到外面打斗的声音,二人静立于雪中,游侠一整斗笠,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
“好久不见,小荀儿。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兴城县人,谢祁。”
酒楼内只剩下了掌柜的、小二、官人和陈铭,静,很静,官人将酒杯放到桌上,起身道。
“为何不现身?高山可汗耶律塔布尔的侄儿,耶律哈塔尔。”
酒楼客房的门被推开,一名独眼男子手持大刀,下一秒提刀直奔官人而来。
只听“砰”的一声,一个身影挡在官人面前,硬是用刀挡住了这蛮子。
哈塔尔又连挥两刀,无一不被面前这书生打扮的陈铭挡住,不禁开口骂道。
“不愧是辰阳的官家,身边的走狗也都深藏不露。”
陈铭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不屑道:“不是走狗,是鹰犬。”
官人将搭在椅背上的披肩穿好,撕下了脸上的假皮,五十岁的假皮之下是一张看起来二十出头的脸。
“兵部侍郎曹长鑫通敌叛国勾结夷人,已被孤正法。而你高山可汗的侄,私自进入我辰阳境内,请跟我去一趟严城吧。”
“三品官员说杀就杀,你就是齐王杨高勖。”
哈塔尔用手一摸刀背,周身的气暴涨形成一股小型的气旋,眼中多了几分兴奋。
“哈哈,杀了你齐王可要比上百个曹侍郎还有利。”
杨高勖依旧一脸平淡,从宽袖中拿出一个袋子掂了掂,里面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直接杀了他。”
陈铭得到指示,指着自己手中的绣刀向哈塔尔攻去,刀与刀碰撞发出的声响比剑更甚,两个没有拘束的鲁莽家伙对酒楼的破坏是不可估量的。
掌柜的招呼着小二躲到柜台底下,手中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个没完。
陈铭虽然在山上修习的时间不长,可现如今却也有着入门三境的实力,跟哈塔尔实力相差不大。
哈塔尔后撤同陈铭拉开距离,蓄力挥出两道霸道的刀罡。
攻击打到陈铭身上,四周的桌椅被掀飞,激起尘烟。
尘烟散去,陈铭却是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缓缓的俯身握住刀柄,看起来点像很中二动漫拔刀式。
哈塔尔双手握住刀柄,死死盯着陈铭,生怕这家伙整什么幺蛾子。
陈铭猛的一抖身子,哈塔尔果断提刀向陈铭挥去。
下一秒,一旁的窗子破碎,谢兴文冲入酒楼,一剑刺入哈塔尔体内。
哈塔尔咬紧牙关目标转向谢兴文,欲要反击,手臂却被陈铭一刀斩断,彻底没了反扑的希望。
“没人了吧,掌柜的?”陈铭将刀随意扔在一旁。
掌柜的,赶忙从柜台下面爬上来,连道数声“没有了。”。
见掌柜的将算盘放在柜台上,杨高勖觉得麻烦,直接将钱袋子扔给了掌柜,袋子里的金银露出来,瞬间让掌柜满面红光。
杨高勖双手背后,开口的:“人头带上,回京复命。”
陈铭同谢兴文跪地领命,一人将哈塔尔的头打包好,一人从书筐中取出一把伞。
谢兴文戴好斗笠,将装着人头的木匣子放到陈铭的书框里,打开酒楼大门,一辆马车已恭候多时。
陈铭为杨高勖撑伞,并掀开车帘,看到马车中的谢长怡甚是疑惑,小声道。
“这可是齐王殿下的车,你……”
“无妨,是我的意思。”杨高勖若无其事的坐下。
陈铭将伞收好,坐在车厢外车夫谢兴文一边,表情难看的要死。
谢兴文嘴角扬着笑,故意不说话。
马车内,谢长怡正襟危坐的盯着身边泰然喝茶的杨高勖。
谢长怡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刚开口,话还没说就被杨高勖。
“富庶不识饥骨,江湖不问庙堂。
‘山上人’不得参与党争,勾结官员,不得向官员寻私仇,这是先祖皇帝立的规矩,即使是如罪臣曹长鑫,尔也不得拔剑。现在还是劳烦谢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杨高勖拿出一个腰牌,上面写有锦衣卫的字样。
谢长怡不再言语,只得认栽。
车辙辗过皑皑白雪,雪停了。寂静的夜,长明的灯亮着。长街的繁荣,同幽黑冷清的小巷形成颇具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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