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小屋周围的劳作进入了新的阶段。探索带来的紧迫感,促使陈源将工作重心完全放在了据点防御的强化上。
搭建棚子的工作优先进行。靠着陈源的规划和李墩子的力气,他们用砍伐来的木料,在小屋的东侧主要风向的背风面搭起了一个简单的“人”字形棚子。顶上用较细的树枝和厚厚的茅草覆盖,勉强可以遮雨。虽然四面透风,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堆放柴火、工具和将来处理猎物的空间,大大缓解了主屋的拥挤。赵氏和铁蛋晚上可以睡在棚子里铺上厚厚的干草和兽皮,虽然条件艰苦,但比起他们之前栖身的浅洞,已是天壤之别。
棚子完工后,更大的工程——木栅栏,正式提上日程。
陈源设计的栅栏并不追求高度和华丽,只求实用。他选择的是那种埋入式栅栏:将削尖的木桩深深打入地下,彼此紧靠,形成一道紧密的屏障。这需要挖坑,需要更多的人力和时间。
李墩子负责主要的挖掘工作,用的是陈源制作的一把简陋的石镐一块边缘锋利的厚重石头绑在木棍上和一把木锹用整块厚木板削成。这活儿极其耗费体力,一天下来,李墩子往往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但他毫无怨言,每次看到又一段地基被挖好,眼中都充满成就感。
陈源则负责处理木料。他将砍伐来的合适木料进一步修整,将埋入地下的一端在火上稍微烤焦,以增强其防腐能力,另一端则削得更加尖锐。然后,他和李墩子合力,将一根根沉重的木桩抬起,放入挖好的坑中,扶正,再用碎石和泥土回填,层层夯实。
这是一个缓慢而艰苦的过程。进展以“尺”来衡量。每天收工,看着那短短一截树立起来的、歪歪扭扭但显得异常坚实的尖木栅栏,四个人都会默默地看上一会儿。那不仅仅是一道物理屏障,更是安全感,是秩序在这片混乱山林中延伸的象征。
陈源并没有因为建设而放松警惕和获取食物。他重新调整和加固了西边丘陵地区的陷阱,重点针对野猪群活动的区域,设置了几个更坚固的套索和压杠式陷阱。他每天都会去检查一遍,有时带上李墩子,教他如何布置和伪装陷阱,如何根据痕迹判断猎物的种类和大小。
李墩子学得很卖力。他本是庄户人,对土地和山林有种天然的领悟力,只是缺乏系统的技巧和胆识。在陈源的指点下,他进步很快,已经能独立完成一些简单的陷阱设置了。有一次,他甚至独自一人用陈源借给他的腰刀,杀死了一只被陷阱困住、但还在挣扎的獾子,虽然过程有些狼狈,手上还被挠了一下,但当他拖着獾子回来时,脸上充满了自豪。
“老爷,我……我做到了!”他气喘吁吁,脸上又是血又是汗,但眼睛亮得惊人。
陈源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了他的勇敢,但也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用烧开冷却的溪水清洗后,敷上了一些捣碎的、有消炎作用的草药。
“以后更要小心,受伤在这山里,可能就是死路一条。”陈源告诫道。
李墩子重重地点头,对陈源越发信服。
资源的压力随着李墩子劳动能力的提升和陷阱收获的补充,得到了一定的缓解,但远未消除。黍米在缓慢减少,盐巴更是用一点少一点。陈源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一些野葱、野蒜之类的调味植物,试图弥补盐分的不足,但效果有限。
这天傍晚,检查陷阱回来时,陈源特意绕道去了南边那条支流附近,再次查看了那些陌生人的足迹。足迹依旧没有新的,似乎那些人确实只是路过。但他注意到,下游方向的鸟类惊飞情况,似乎比往常要多一些。
一种隐隐的不安在他心头萦绕。他决定,等栅栏完成到一定程度,必须对南边进行一次更深入、更谨慎的侦察。未知的,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晚上,吃完饭后,陈源召集了李墩子和赵氏,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议事”。他拿出那块软皮地图,在上面标出了他们已经探索过的区域、资源点和潜在威胁。
“栅栏还要至少十天才能初步合拢。在这期间,我们不能放松。”陈源指着地图说道,“西边的栗子林和蜂巢是秋天的希望,但要等到时候再说。南边……我总觉得不太平,需要尽快摸清情况。”
他看向李墩子:“墩子,你的力气和胆子都见长了,以后守夜,下半夜你来负责。”
李墩子一愣,随即挺起胸膛:“是,老爷!我一定瞪大了眼睛!”
“赵氏,”陈源又转向妇人,“兽皮处理得不错。以后,除了做饭,物资的清点和管理也交给你。每天用了多少米,多少盐,还剩多少,都要心里有数。肉干熏制也要抓紧,天气越来越热,肉放不住。”
赵氏低声应道:“是,老爷,我记下了。”
陈源又定下了一条新规矩:以后每三天,会根据各人的劳作情况和收获,额外分配一点点食物作为“奖赏”,比如多一小块肉干,或者几颗野果子。表现懈怠或者出错,则相应的口粮会酌情减少。
这是他初步尝试的激励和约束机制。在绝对的平均和严酷的生存压力之间,他需要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既能调动积极性,又能维持基本的公平和秩序。
李墩子和赵氏对此都没有异议,反而觉得更加公平。有力气多干活,就能多吃一点,天经地义。
夜深了,李墩子按照吩咐,抱着腰刀坐在门后,开始了他第一次正式的守夜,虽然紧张得身体僵硬,但眼神却异常专注。赵氏和铁蛋在棚子里睡下了。陈源躺在主屋的草铺上,却没有立刻入睡。
他听着屋外李墩子偶尔挪动身体发出的细微声响,听着山林里遥远的夜枭啼叫,心中思绪纷杂。
据点在一点点成型,规则在一步步建立。他不再是孤独的求生者,而是一个小小群体的领导者。这种转变带来力量感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复杂的考量。如何平衡生存与人性,如何分配资源与权力,如何应对内部可能出现的懈怠、不满甚至冲突,以及外部始终存在的致命威胁……
他想起之前那个溃兵营地,他们似乎也曾经是一个组织,最终却化为了比疫鬼更可怕的暴徒。自己的这个小小据点,最终会走向何方?
还有那始终萦绕在心头的牵挂——王氏、炳坤、玉姐,你们到底在哪里?是否还活着?玉姐那涂抹了诡异药膏后的病情,后来又怎么样了?每当夜深人静,这些念头便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意义的思绪。现在想这些太过奢侈。活下去,壮大起来,才有资格去寻找答案。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完成栅栏,储备足够过冬的食物,并弄清南边的威胁。一步一个脚印,在这黑暗的世道中,蹚出一条生路。
他闭上眼睛,积累着睡意。明天,还有更多的木桩需要打入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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