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潼把车停进星河湾地下车库时，特意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半。
电梯平稳上升，屏幕数字跳至12，“叮”的一声门开，走廊声控灯应声亮起，唯独顾景行家门口一片昏暗
果然，只有这一户停了电。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没等两秒，门就被拉开，褚菲抱着个兔子抱枕站在门口，眼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慌，“小潼你可算来了！
我找物业问了，说是家里配电箱可能跳闸了，我一个人不敢碰，顾景行早上上班到现在都没回来，打电话也说在忙，根本抽不开身。”
舒潼跟着进屋，屋里黑得只能辨清家具轮廓，褚菲举着手机当光源，在前面带路，“总闸在阳台，我不敢过去，总感觉屋子里有人，实在没辙才找你。”
阳台角落的配电箱藏在绿植后面，舒潼弯腰确认无漏电后打开盖子，总闸果然掉在“oFF”位，指尖一推，“咔嗒”一声，客厅吊灯瞬间亮起，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褚菲松了口气，连忙倒了杯热蜂蜜水递过去，“太谢谢你了！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你跟今诺姐正歇着呢，虽然不好意思麻烦你，但是我是真害怕。”
提到今诺，舒潼攥着杯壁的手顿了顿，没提两人后来的争执，只淡淡笑了笑，“那会儿刚歇着，没事，举手之劳。”
褚菲没多想，拉着她在沙发上坐，又拿了些零食出来，“你再坐会呗，景行说九点多能回来，你等他到家我再让你走，不然我一个人还是有点怕。”
舒潼看了眼手机，屏幕上依旧停留在和今诺的聊天框
她还没发消息，怕一开口，又是争执的语气。
犹豫了下，她还是点头“行，我在这等他回来。”
期间，手机震过一次，是今诺发来的，【到了没？】
舒潼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几秒，指尖敲了句【到了，褚菲姐没事，等顾景行回来我就回去。】
今诺收到消息时，正靠在床头发呆，眼眶还红着。看到等顾景行回来就回，心里的气又冒了点，却没再回狠话，只回了句，【好，注意安全。】
九点二十，门外传来电子锁开锁的声音，顾景行推门进来，看到舒潼还愣了下，随即快步走过来道谢，“小潼麻烦你了，今天公司临时加项目，忙到现在才脱身，让你跑一趟。”
舒潼站起身，把水杯放在桌上，“小事，已经弄好了，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跟两人道别后，舒潼走出单元楼，晚风一吹，心里的闷才散了点。
开车往御景湾去的路上，她反复想着回去该说什么，是先跟今诺道歉，说自己没第一时间说清身份让她担心？
还是问一句，那句彻底断了，她是不是真心的？
御景湾的小区路灯很暗，舒潼把车停好，走到单元楼下时，特意抬头看了眼家里的窗户，亮着灯。
她深吸一口气，才抬脚走进楼道
她不知道，屋里的今诺，已经盯着那扇门，等了快一个小时。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的“咔嗒”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舒潼推开门，屋里没开客厅大灯，只有角落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打在沙发上，刚好裹住今诺的身影
她就坐在那，背挺得直，手里攥着个抱枕，没看门口。
舒潼没进屋，脚还踩在玄关的地垫上，指尖捏着钥匙，指节泛着点白。
晚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她盯着今诺的背影看了两秒，才淡淡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彻底断，是认真的？”
这话一落，今诺像被按了开关，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冲过去，没等舒潼反应，整个人就跳了上去，双腿环住她的腰，胳膊死死搂着她的脖子，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又闷又急，“假的！都是假的！我才不要和你断！”
力道太大，舒潼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屁股，往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外套的布料蹭着今诺的手背，还带着外面的凉意。
颈窝被她的呼吸烘得发烫，连带着心里那点没散的冷意，也瞬间被捂化了。
“松开点，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舒潼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指尖轻轻拍了拍今诺的背，“先下来，我先换鞋。”
今诺却没松，反而搂得更紧了些，眼泪蹭在她的衣领上，湿了一小片，“我不松！我怕我一松，你就真要跟我断了。
刚才说狠话是我不对，我就是慌了，我怕你不要我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只剩细细的抽气声。
舒潼叹了口气，没再催她下来，就这么托着她，慢慢往屋里走，换鞋时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晃到她，“没那么容易断。
我刚才问你，就是想确认你不是真心的，不是要逼你。”
她低头，鼻尖蹭了蹭今诺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妥协，“以后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姐姐害怕就跟我说，不用和我放狠话，你不开心，我听着也难受”
今诺在她颈窝里点了点头，像只找到窝的小猫，声音闷闷的，“好，我以后不说了。
”顿了顿，又小声补了句，“那你也不许再问这种话了，听得我心都揪着。”
“行，不问了。”舒潼失笑，托着她往沙发走，轻轻把人放在沙发上坐好，顺手脱了外套搭在旁边，“先坐会儿，我去倒杯热水给你，看你眼泪掉的，眼睛都肿了。”
她刚想起身，今诺却又伸手勾住她的腰，把脸埋得更深，“再抱会，别去。”
落地灯的光刚好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一团棉花。
舒潼没再动，伸手顺着今诺的头发，慢慢捋着，指尖划过她发尾的碎毛，语气放得极柔，“刚才在褚菲姐家，我没敢多给你发消息，怕一说话就带气，反而吵得更凶。
顾景行九点多才回来，我等他到家才走的，没骗你。”
今诺“嗯”了一声，手指攥着舒潼的衣角，轻轻蹭了蹭，“我知道，褚菲在朋友圈发了照片，我看到了。”
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她，眼里还带着红血丝，“那你当时……听到我说彻底断，是不是特别生气？”
舒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很轻，“生气倒还好，就是有点难受，还有点失望，原来姐姐也能轻易说出这话。”
“我错了。”今诺立刻认错，声音又软又糯，“我就是气昏头了，你接电话的时候没说清楚，我还以为是别人，又怕你说走就走，不管我，才说的狠话。
我真不是想跟你断，一点都不想。”
舒潼叹了口气，把她往怀里又带了带，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知道。以后不管去哪，不管帮谁，我都先跟你说清楚，不让你瞎猜，也不让你慌。”
怀里的人安静了片刻，呼吸渐渐平稳，像终于放下心来。
舒潼低头，看见今诺的手指还攥着她衣角，轻轻勾着，像抓住了什么安心的东西。
她忍不住失笑，指尖在今诺背上轻轻挠了一下，语气里带了点打趣，“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咱俩谁大，你比我还小孩，说哭就哭，说黏人就黏人，还爱说狠话吓唬人。”
今诺没反驳，反而往她怀里又缩了缩，声音软得像棉花，“小孩就小孩吧，在你这能做回小孩也挺好。
不用装坚强，不用怕说错话，就算闹点小脾气，你也不会真的丢下我。”
这话轻轻落在舒潼心上，软得她一怔。
她低头，鼻尖蹭了蹭今诺的发顶，声音放得更柔，“嗯，不丢。在我这，姐姐想做小孩就做小孩，想闹脾气就闹脾气，我都接着。”
今诺“嗯”了一声，手指慢慢松开她的衣角，转而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管我多闹，你都别生太久的气，更别再问我是不是要彻底断这种话了。”
“好，不生太久气，也不问了。”
舒潼抬手，顺着她的头发慢慢捋，目光落在落地灯暖黄的光晕里，心里一片柔软，“以后有话好好说，不冷战，不逼对方，更不拿断了当筹码，好不好？”
今诺立刻点头，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好！拉钩。”说着，就伸出小拇指，从她怀里探出来。
舒潼看着那截纤细的手指，失笑，也伸出小拇指，轻轻勾住她的，“拉钩，说话算数。”
指尖相扣的瞬间，今诺心里的最后一点不安也散了，她靠在舒潼怀里，
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嘴角慢慢弯起来。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做个小孩，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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