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井隐藏在一片巨大的岩石之后,井口被厚厚的火山灰覆盖,只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周围的岩石被火脉烤得通红,散发着高温。
她无视脚下的灼热,将朱雀盏凑近井口,小心翼翼地倾斜灯身,当灯中跳动的火焰落入井中的刹那,她再次用力刺破指尖。
这一次,她直接将整只手按在冰冷的井沿上,赤色的血珠顺着指缝不断渗进石缝里,在井壁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像是在绘制某种古老的阵法。
“朱雀血脉,承天应命,引火归源,唤醒灵脉,朱雀真火,燃!”
炎婆婆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声音穿透嘈杂的嘶吼声,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随着她的喝声,她体内的血脉之力疯狂涌动,头发无风自动,眼中闪过与朱雀盏火焰相同的红光。
“轰”的一声巨响,火脉井中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光芒如同实质般冲天而起,将整个赤焰矶都照得如同白昼,连天上的黑烟都被红光穿透。
一只翼展足有丈余的朱雀虚影从井中缓缓升腾而起,它的羽毛如烈焰般燃烧,每一根羽毛都泛着金色的火光,尾羽拖曳着长长的焰尾,振翅间,无数火星如雨般洒落,空气中的燥热瞬间被转化为温暖而精纯的灵气,让人神清气爽。
那些正疯狂冲向火山口的鲛人被火星沾到,瞬间便化作一团团火球,发出凄厉的惨叫,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火山内部翻滚的岩浆仿佛受到了某种温柔的指引,原本狂暴的势头渐渐平息下来,顺着火脉井开辟的通道缓缓流淌,如同温顺的溪流。
火山口的黑烟也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地面的震动终于停止,整个赤焰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硫磺味。
炎婆婆望着空中盘旋的朱雀虚影,身体微微摇晃,气息也变得有些不稳,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刚才催动全部血脉之力消耗极大。
她踉跄了一下,扶住身旁的岩石才站稳。她转过身,目光柔和地看着众人,轻声道:“老身便是朱雀后裔,炎氏一脉的最后传人。这望鱼村的人,都是我们朱雀一族的旁支后裔,世世代代守护着赤焰矶和朱雀祭坛。”
“这朱雀盏传了十几代,靠着它,我们才能勉强维持着火脉的一丝生机。可随着末法时代来临,天地间的灵气日渐稀薄,我的血脉之力也越来越弱,朱雀盏的光芒日渐暗淡,火煞鲛人便趁机从深海入侵,想要夺取朱雀盏,掌控火脉之力。”
“若不是你们赶来,再过一个月,火脉就会彻底断绝,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村里的乡亲们,都活不成了。”
说罢,她缓缓走到不远处的朱雀祭坛前,那座祭坛由暗红色的火山岩搭建而成,上面刻满了朱雀图腾,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抬手按在冰凉的祭坛石面上,赤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从她掌心注入祭坛之中,祭坛上的古老纹路渐渐亮起红光,越来越亮。
不过片刻功夫,祭坛便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比青龙祭坛激活时更精纯、更浓郁的灵气从天而降,如同甘霖般萦绕在众人周身,滋养着每个人的经脉,让连日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海面上的赤雾被灵气吹散,露出湛蓝的天空和澄澈的海水,远处的望鱼村传来阵阵欢呼,声音清晰可闻,显然村民们也感受到了这份安宁与祥和。
就在众人面露喜色,以为大功告成之时,一道苍老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礁石后传来,带着浓浓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激活朱雀祭坛的,竟然是你们?”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让众人的心情沉了下去,苏旭几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在落丹山与他们争抢长生丹的干枯老头。
苏旭几人瞬间绷紧神经,纷纷转身望去,手中的桃木剑和符咒都已准备就绪,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只见干枯老头缓步从礁石后走了出来,他依旧是那副枯瘦的模样,灰布袍袖上沾着些草叶和泥土,显然一路追踪而来。
他枯瘦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九叔和苏旭,像是在看什么怪物:“我后面在落丹山没有见到你们,我还以为你们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不仅活着爬了出来,竟然还知道激活祭坛的方法,甚至真的把青龙和朱雀祭坛给激活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的声音里满是复杂,有惊愕,有好奇,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似乎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九叔、蔗姑与苏旭立刻将秋生、文才、阿瑶、茅山明还有气息未稳的炎婆婆护在身后,三人呈三角阵型站立,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警惕地盯着干枯老头,手中的法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干枯老头的实力深不可测,在落丹山时便让他们险象环生,如今再次相遇,众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干枯老头却摆了摆手,脸上的敌意渐渐散去,语气缓和下来:“你们不必如此戒备,我今日来并无恶意,否则刚才你们与鲛人激战之时,我便可以出手偷袭,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
他顿了顿,缓缓解释道,“从前我在落丹山与你们争抢长生丹,并非贪图长生,而是因为我以为祭坛的激活之法已经彻底失传,激活祭坛无望,世间妖邪越来越多,我只能另寻生机以求自保,继续等待激活祭坛的机会。如今你们既然掌握着激活祭坛的方法,我便不会再与你们为敌。说句实话,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是激活祭坛,让灵气复苏,让我突破修为。”
九叔与苏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默契与犹豫。
他们都知道干枯老头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与他为敌,必然会增添许多麻烦,甚至可能影响激活后续祭坛的计划。
可若是与他合作,又实在难以完全信任,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得不防。
九叔沉吟了片刻,目光扫过身旁的众人,看到他们眼中的期盼与信任,最终还是缓缓点头道:“可以。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合作可以,却必须约法三章。第一,不得伤害无辜百姓,第二,一切行动需听我等安排,不得擅自做主,第三,若是你敢耍任何花样,或是有半分损害天下苍生计谋,休怪我们茅山弟子不客气,到时候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将你拿下,让你魂飞魄散。”
干枯老头不在意什么约法三章,他在意的只是祭坛,还有灵气,此时听九叔这么说,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笑容驱散了他脸上的死气,多了几分人气和真诚。
他对着九叔和苏旭拱手行礼,语气诚恳:“放心,这三条规矩我都应下,我云霄以自身道心起誓,绝无半分虚言,若有违背,甘愿受天道反噬,魂飞魄散。”
他顿了顿,补充道,“接下来,四象祭坛还剩白虎与玄武未激活。白虎祭坛在昆仑雪山的极寒之地,那里终年积雪,妖兽横行,还有上古禁制守护,路途遥远且凶险万分。我年轻时曾在昆仑修行过十年,对那里的地形和禁制略知一二,便同你们一起前往,也好有个照应,助你们一臂之力。”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赤焰矶上,给暗红色的火山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空中的朱雀虚影渐渐收拢翅膀,发出一声清脆而悠远的鸣叫,随后化作一道红光融入祭坛之中,祭坛上的光芒也渐渐柔和下来,化作点点灵光,飘散在空气中。
苏旭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剑身上还残留着灵力的余温,也残留着刚才激战的痕迹。
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与凶险,朱雀祭坛虽然已经激活,但昆仑山上还不知有多少妖邪和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云霄的加入也让他心里充满警惕。
但此刻,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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